孔西学闻言心头不由得一颤,他已经三十多岁了不是毛头小子,连忙道:“军爷误会了,衍圣公的封号,从宋时至和二年就有。”这话倒是真的,不过现在他家的这个衍圣公确实是忽必烈当时封的。
“对大明、对洪武皇帝我孔家满门都是心存敬畏,家父正准备等运河里冰雪化了,就去到应天朝见吾皇。天寒地冻的,诸位原来辛苦,在下早就备好了热饭热菜,还请不要嫌弃。”
一听见有吃的,戚祥的火气就消了两分,“算你孔家识相,赶紧的把饭菜摆出来。”
“戚祥算是说到点上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比他们家更识相的了!”马度心头冷笑。当然元朝“识相”的儒生多不胜数,捧过蒙元臭脚的读书人多了去了,比如马度的老熟人刘基,蒙元的遗老一点都不少。
他庆幸这个时代还能孕育出很多不识相的人,当家人亲眷被置于钢刀之下,黄子澄仍能对朱棣口称殿下犹言削藩太晚。当朱棣喝问不怕诛你九族的时候,方孝孺却能说出诛我十族又如何。
虽然他们迂腐些嘴巴又臭,但是一身的铮铮铁骨不得不让人敬服。不管哪个马度都做不到,都是老朱的子孙管他谁做皇帝呢。
孔家准备的劳军的饭食很不错,大块的猪肉混着萝卜炖的酥烂,盛了满满的一黑陶碗,再加上两个雪白筋道的大馒头,跟那些流民稀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马度不是孙猴子,变不出来粮食救不了他们。
看着马度剩下的大半碗菜和一个馒头,张五六舔舔舌头,“爵爷您还吃吗?”马度正要把饭碗给他,却听见身后有人气喘吁吁的道:“军爷小人赶过来了!”
马度扭头一看,就是在路上碰见的那少年,笑问道:“吃了吗?”把手里碗递给他。
少年看看马度的碗咽了一口水,却从裤裆里面取出马度之前扔给他半张饼子,就往嘴里塞,看得马度直犯恶心。
“还是吃这个吧!”马度把陶碗递给少年,看得张五六直叫可惜。
“谢谢军爷!”少年接过碗到了护城河边上,背着河吃了起来那叫一个狼吞虎咽,两只眼睛却四下里瞄着,像是一只正在进食的小兽。
老刘笑道:“他这是怕人家抢他吃的,定是流浪很长时间,养出来的习惯!”
马度笑道:“若是没有这个习惯,怕是他早就饿死了!”
少年吃得很快,一个馒头一碗菜没多大一会就吃完了,又从裤裆里面取出那半个饼子,刮了挂碗壁上的菜汁放进嘴里。马度不由得干呕一声扭过头去,这孩子真是够了。
突然听见一个落水声,马度回过头来,就见护城河里面有一个仆役正在扑腾,少年则是朝着马度这边跑过来。
没跑几步就被一个管事摸样的伸腿绊倒,那年轻管事伸腿一脚踢在少年的肚子上,少年一声惨叫,就喷了一口饭出来,抱着肚子起不来。
管事还不罢休,不停的在少年身上又踢又踹,突然一条鞭子缠到了他的脚踝上,一股力量传来,只拉得他四脚朝天直挺挺的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