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马度一直都不曾想起这位大神,直到随着常遇春征伐草原回来,在蒙元的太史院发现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铜制仪器,才想起他的存在。
马度让人去打听,才知道他已经过世几十年了,他在北平的家也已经是人去楼空,而且就在徐达攻入北平不久,这让他后悔不迭。
那些在元太史院的找到的铜制仪器就摆在书院里头,只知道是天文仪器,却不知道怎么用,但是日日看着这形状早就印在脑海里面,其中有两件便和高粱杆扎的小玩意是一样的。
玩天文的读书人,还姓郭,除了郭守敬的子孙后裔,实在想不到还有别人。更想不到他们会大老远的跑来鲁南,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一条臭水沟里钓到了鲨鱼。
鲨鱼也没有想到躲在阴沟里也被捉到,郭老头换了干净的衣裳,坐在小凳子上,嘴里一直嘀咕,“没想到呀,跑了这么远还是躲不过。”
马度也十分的好奇他们有什么好怕,当年徐达攻入北平之后,他可是一直跟在身边的,只要肯投降的蒙元旧臣,他是一个没杀,仍旧委以官职。
郭守敬做过蒙元的官,可也就是个技术性的官员,没事儿修一下历法,不曾参与过元廷的政治斗争,更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反倒是因为善于治水,可以说是活人无数。
老朱就算是搞清算也搞不到他头上,这样的官不管到了什么朝代都是受统治者欢迎的,何况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不至于牵连他子孙后代。
难道因为郭家因为顾念着蒙元朝廷的恩惠,不愿意为新朝效力?大概也就只能这么解释了。
徐达冲着马度点点头,又对这郭老头劝道:“我主自淮右起兵,只十数年便一统天下,今顺天应命改换江山临御天下,祛庙堂腥膻,复我汉家衣冠,乃不世出的明主。
吾皇宽仁,不念旧恶,无论蒙古色目但凡能知礼仪愿为臣民者皆一视同仁。郭太史本就是我汉家苗裔,昔年为蒙元效力亦是不得已,郭老先生既是太史子孙,为何不出山为大明效力再现郭氏荣光,亦慰郭太史之憾。”
为了骗人家出山,徐达也是卯足了劲儿忽悠人,他之所以重视,因为在封建王朝懂历法又懂治水的,绝对是第一等人才。
历法这个词听着挺空洞,可它却是农业文明特有的产物,一本精准历法能够很好的指导农业生产,外国人的农业生产是怎么回事马度不清楚,反正到了二十一世纪,中国的农民种地时还是要翻农历本的。
至于治水就不用说了,从三皇五帝始,华夏文明的兴衰,乃至封建王朝的更迭都和水脱不开关系,就说这红巾起义不也是修黄河的时候爆发的。
所以像是郭守敬这样的人才,统治者都十分的喜欢,这老头但凡能学个祖宗的一鳞半爪,老朱必然厚待,自从刘基辞官,那太史令可就一直空悬着呢。
郭老头听完徐达的话起身一揖,“多谢国公厚爱,老朽年迈不堪驱使,恐不能为朝廷效力……”
话未说完就被朱棣喝断,破旧的小桌子在他熊掌之下颤抖,“怎得你郭家能为蒙元效力,就不能给我大明干活,是以为我大明的刀剑不会杀不了人吗!”
这蛮横模样,果然有他老子的“礼贤下士”之风。
“殿下!你失礼了!”徐达呵斥道:“若再出言不逊就滚出去!”
也就是徐达敢这么说若换成旁的臣子,朱棣早就大耳刮子抽他了,看徐达眉毛冲着朱棣微微一挑,原来两人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唱戏呢,不愧是翁婿,还真是有默契。
老头哪里禁得住这般吓唬,颤巍巍的给朱棣行礼,“殿下恕罪,并非是老朽不愿意为朝廷效力,实在是曾祖去世前曾有言,不许子孙后代再为官,老朽及冠时也在他老人家跟前起过誓的,实不敢违逆。”
马度笑道:“人人都希望子孙富贵能光宗耀祖,这不合常理吧?”
郭老头叹了口气道:“确实不合常理,老朽至今也不明白。为表诚意,为示诚意愿将曾祖毕生心血相赠。当年逃亡时人人都抢金银珠玉,唯有老朽抢了曾祖一生所积存的手稿,鲁儿去将墙角的樟木箱子挖出来。”
“父亲!”那中年男子有些不情愿。
“日后我等在乡间耕作度日,有诗书传家即可,能献给朝廷造福天下,才不会浪费他老人家的心血。”
这种粗活自是不劳他们动手,王府侍卫很快就从墙角挖出来一个偌大的樟木箱子挖了出来,里面书稿都是用油纸包着的,保存的很好。
除了郭守敬著作,还有大量散碎的手稿,装了满满的一箱子,都是他修编历法和治水的心得经验。
朱棣拿过一本胡乱翻了翻,嘿嘿的笑道:“这可比一箱子金银珠玉值钱多了,我父皇赏罚分明,郭老先生跟本王去应天领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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