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道:“先生若是能主持书院朕求之不得,只是朱枫林为何让贤,是要回乡养老了吗?”
叶兑叹道:“枫林先生从去年开始就给草民写信,草民看得出来他的笔力渐弱,字迹也渐渐潦草,虽然他没有说,但是草民也猜的出来,他已是油尽灯枯怕是命不久矣。”
老朱闻言沉默不语,马大脚在一旁轻声道:“朱先生原本可归乡养老,却不计名利为朝廷培养人才,默默十年如一日可谓鞠躬尽瘁,更是为书院请来一位好山长,这样的臣子皇上当厚待才是。”
老朱点点头道:“传朕旨意,特进朱升光禄大夫,加谨身殿大学士,太子少师,赐蟒袍玉带,朕记得他还有个次子是官身,加一品到礼部任职吧。皇后好文采,这圣旨你来拟吧,拟好了立即让元生就送到方山去。”
光禄大夫和太子少师都是从一品的虚衔,明朝的蟒袍不似清朝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穿,这是极大的荣宠,尤其是文官得蟒袍赏赐的更少。
景泰年间,于谦于少保曾得过一件,后来英宗复辟抄于谦的家时,这件蟒袍是在香案上供着的,估计其他人也是差不多,也就刘谨、魏忠贤才会当真格的往身上穿。
这样的殊荣已是不小,估计朱升死了不会再追封了,马大脚满意的点点头去拟旨了,叶兑也跪在地上替朱升谢恩,“草民还另有不情之请,希望陛下不要再让锦衣卫去书院了。”
“元生,朕没有下旨让锦衣卫去书院吧?”
“回皇上,韩都督今天确实带人去了,是去为了抓宋濂的小孙子的。”
叶兑道:“宋濂的孙子早就被江宁侯送到了别处,已不在书院了。问题不在这里,不管宋濂的孙子在不在书院,陛下都不应该让手下鹰犬去搜查书院,日后更不能让官员道书院任职。”
老朱皱眉反问:“总归是皇家书院,朕的人反倒是去不得了,这是什么道理?”
叶兑起身腰杆挺得笔直,“这书院规矩被人坏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早晚有一天书院会和国子监一样,变成另外一个衙门。衙门里可是发明不出不火柴、望远镜、纺织机、脱谷机、千斤锤和火轮船的,届时书院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直接并到国子监就好。”
老朱点点头,“先生的意思朕明白,朕的臣子什么德性朕最清楚不过,朕的小舅子常说这些人会坏了书院的文华之气。只要书院能发明好东西来,朕可以在牌坊下面立个碑,让后世子孙都遵循。”
“吾皇圣明,草民就先谢过皇上了。”叶兑连忙敲定根脚。
“哈哈……从前没看出来,先生倒是会打蛇随棍上。”
元生在一旁道:“皇上时辰不早了,下午还有好多折子要批呢。”
“先生不要走,等晚膳再一起叙话长谈!”
马大脚把拟好的圣旨交给元生,“内库之中还有几株上好的百年老参,一起给朱先生带上。叶先生不要着急走,本宫还有些学问上的事情向您讨教。”
见老朱和元生出了宫门,马大脚便回到殿内坐下,让宫人给叶兑换了茶。叶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娘娘有什么不解便问吧。”
“那本宫就不讳言了,您和宋先生交情深厚,怎的不为他求情呢,皇上欠着您的情分,只要您开口了必能保宋先生满门不受牵连。”
叶兑闻言长长了叹了口气,“朱枫林希望草民借着这点情分保住书院在风雨之中不堕深渊,草民答应了自当尽力而为,若想借着这点情分干涉朝政,那这情分便瞬间消弭。尤其是宋景濂的事,娘娘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马大脚反问,“先生此话怎讲?”
“没有谁比娘娘更了解皇上了,如果您和太子都求不来,即使微臣出面勉强求来了,宋家也是只是保全一时,日后可能全族遭殃。牛不喝水可以强按头,若压真龙的脑袋必遭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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