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桓熙军中以步卒为主,双方都是两条腿跑路,叛军丢盔弃甲,轻装而逃,晋军又怎么追赶得上,自然也没有对叛军造成多少杀伤,反倒是缴获了不少甲械。
回到军营,桓熙集结麾下骑兵,共计三百人,而且都是些没有长途奔袭能力的单马骑卒。
桓熙将这三百骑兵尽数交由邓遐统率,而邓遐的部众则由桓熙亲领。
他吩咐道:
“明日叛军必然复来,战时,你领骑兵埋伏于后方,待两军鏖战之际,见得军令,即率三百骑兵直冲叛军帅旗所在。”
邓遐并非胆怯之辈,他朗声应道:
“末将必为主公取贼将首级。”
桓熙叮嘱道:
“未见军令,即使形势再怎么危急,也不许擅自行动。”
“诺!”
翌日,叛军重整旗鼓之后,果然去而复返。
只是这一次,无论桓熙怎么说,对方都不愿再与他斗将。
此前邓遐在两军阵前斩杀叛军大将,着实给人吓破了胆。
这一次,叛军摆开阵仗,欲与桓熙会战。
不过桓熙早有准备,邓遐那三百骑兵,就是他用来决定胜负的后手。
这一战,打得极为艰难,叛军势众而士气低落,而晋军因为桓熙重赏将士,以及昨日邓遐先声夺人,斩将立威,虽然人少,但士气高昂。
此情此景,像极了此前的笮桥之战。
而战斗一开始,也的确不利于晋军,叛军占据人数优势,率先发起猛烈的攻势。
好在有了此前笮桥之战的经验,桓熙知道对方也就这三板斧,因而并不惊慌。
朱序作为前部拼死奋战,但奈何寡不敌众,开始向后撤退,一直退到桓熙的中军附近,才稳住了阵脚。
桓熙见叛军阵线拉长,首尾不能相顾,意识到战机已经出现,立即命人擂鼓挥旗,示意邓遐出击。
埋伏在后方的邓遐看见令旗挥舞,谨记昨日桓熙的桓温,带着三百骑卒杀出,绕过叛军前部,直冲后方的帅旗而去。
范贲为成汉丞相,亦是叛军之主,他见邓遐在乱军之中朝自己杀来,不禁想起对方昨日之勇,赶忙下令拦截。
只是叛军之中,同样缺少骑卒,甚至还不如晋军,仅一二百骑。
他们完全拦不住邓遐领头的三百晋骑,只见邓遐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没有人能够阻拦他杀向叛军帅旗。
范贲望见邓遐浑身浴血,面目狰狞,宛若一尊杀神朝自己策马而来,已然吓破了胆,只得调转马头,弃军而走。
他这一跑,叛军士气瞬间跌至谷底,主将都逃了,谁还愿意再战,任凭隗文、邓定等人如何呼喊,试图阻止,然而,一场更胜昨日的溃败,终究是爆发在成都城外。
桓熙当即下令全军掩杀,一场追逐战从白天打到傍晚。
叛军大败,范贲、隗文、邓定等人被俘,桓熙将他们尽数处斩,头颅悬于成都城楼,降臣之乱,就此平定。
当各路援军抵达成都之时,最先看到的,便是悬挂在城楼上的叛贼首级。
桓熙将各军主将迎入成都,置酒款待,以示感谢。
虽然这些援军没能帮得上忙,但这份情谊必须记着。
周抚在席间对桓熙大加夸赞,众人也纷纷附和,人群之中,征西督护、振威将军萧敬文举杯为贺。
萧敬文也是追随桓温伐蜀的将领之一,原时空中,他攻杀征虏将军杨谦,占据涪城,又得巴西,通于汉中,自号益州牧,割据一方,直到五年后,才被桓温派遣周抚、司马勋领兵平定。
但此一时,彼一时,萧敬文反叛,是趁范贲等人攻占成都,成汉复国,周抚无力镇压的时机。
如今范贲等人已经授首,汉中有袁乔,彭模有周抚,成都又有桓熙,萧敬文身处夹缝之中,又怎敢生出反叛之心。
而此人罪恶尚未彰显,萧敬文作为有功之臣,自然不能无罪而诛,桓熙纵使知道此人心怀鬼胎,倒也只能与他虚与委蛇。
作为此战的最大功臣,邓遐受到重赏,桓熙上表朝廷,为参战的诸将请功。
不仅邓遐,朱序,就连郗超也因为救灾以及管理后勤,桓熙同样为他求取爵位。
既然蜀中内乱已定,成都没有了危险,次日,益州诸军各回本镇,桓熙与诸将一一惜别,哪怕面对萧敬文,那也是眷念不舍的模样。
成都之战,是桓熙真正意义上指挥的第一场战斗,尽管只是依靠邓遐之勇取胜,但终究是以少胜多,在桓温麾下将佐之间,进一步增加了自己的威望。
周抚回到彭模,当即以益州刺史的身份为桓熙表功。
桓熙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作为桓温的嫡长子,对于他来说,官爵并不重要。
如今降臣之乱已经平定,桓熙所要考虑的,则是如何振兴益州。
经历过成汉的暴政,如今益州疲惫,民生凋零。
桓熙以长史的身份主政益州,这也将是他所要面临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