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装男人晃着杯中红酒,用玩味地眼神打量着苗正平,“哦,知恩图报啊,苗生这是想拒绝我了?”
苗正平慢慢直起身子,道:“我可以同意,只有一个要求,文三姑不能死。”
唐装男人摇头道:“文小敏是张老班主的嫡传,正经的兰彩门人,奸诈阴险,手段凶狠,她不死,所有人都睡不安稳。苗龙王,我最多只能答应,给她个痛快。张老班主熬了十天十夜,生生疼死,全身骨头化尽,软得跟面条一样。草鬼婆要让她跟张老班主一样,只是为了钓周成才暂时留她一命。现在周成既然已经死了,文小敏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只要消息传回去,草鬼婆就会下手。我同意你给她个痛快,也是要冒着触怒草鬼婆的风险啊。”
苗正平道:“张老班主已经死了,就算再折磨文小敏,也不能让他复活。只要能让文三姑活下来,多少钱尽管开价,哪怕是要正发公司这份基业也没问题。”
唐装男人道:“苗生说笑了,要是想夺你这份基业,我就不会露面,直接弄死你易如反掌,还省时省力。我愿意露面,是因为你有洪门大底的传承,都是自家兄弟。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
苗正平道:“胡大师,洪门兄弟能团结一致,数百年不散,靠的就是一个义气。我要是不讲义气,你们也不敢让我掌这通江一条线。义气这两个字,重愈千金。大家出来跑海踏浪挣命,图的不都是一个财吗?这事你要是能帮我转圜了,保下文三姑这条命,以后通江这条线的收成,我分你们五成!”
唐装男人停下了晃动的酒杯,眯起眼睛看着苗正平道:“苗生,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必为了文小敏花这么大的代价。你要是喜欢兰彩出身的骚媚劲,多了不敢说,给你介绍十个八个不成问题。要是喜欢玩明星,香港台湾哪个你看上了,尽管开口,保证让你满意。”
苗正平道:“七成,再多不可能了,我还要维持这条线,兄弟要养,上下关节要打通,京城方面该上的供不能短了。胡大师,大家都是办大事的场面人,行不行你一句话,不用跟我绕弯子。”
唐装男人轻轻弹了下酒杯。
鲜红的酒液中突然多了一条黑色的虫子,张牙舞爪,煞是凶恶。
“苗生,空口无凭,这么大的事情,我得要个凭证,回去也好跟各字堆老大交待。喝了它,这事我答应了,过后保证把文三姑完整无缺地给你送过来。”
唐装男人把酒杯放到身边的小几上,向前推了推,安静地看着苗正平。
“正平,不要啊。”
女人拉住苗正平,想要阻止他。
苗正平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放心!”
坚定地抽回手,走到小几前,端起酒杯,拿到眼前凝视片刻,仰头一饮而尽。
“痛快!不愧能从以水耗子的出身掌了这条通江线,南来北往都认你。”唐装男人轻轻鼓掌,“那就一言为定,等小徒收了那个周成情人的命回来,我们就返回香港,把苗生托付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苗生,你也不用害怕,这小东西很安分,只要你不违诺坏事,它就不会动,最多每年喝一次化水安抚。”
我掐诀放出车上的卖鱼老头,然后顺着外墙爬到一楼正门客厅窗外。
客厅里或坐或站着十几个精壮男人,一看就是苗正平手下的水耗子。
我悄悄点了一炷香斜插在窗口上方,然后在房间、楼梯拐角的各个窗口安设好牵丝,潜伏不动。
几分钟后,轰的一声大响。
别墅的黑漆大门被重重打开。
卖鱼老头闯进门,大踏步向着别墅正门冲过来。
客厅里的水耗子们吃了一惊,纷纷扭头查看情况,见是卖鱼老头,便有人吼道:“老黑你发什么神经,活得不耐烦了?”
卖鱼老头沉默不语,几步就闯进客厅。
便有站在门口的水耗子去抓卖鱼老头。
卖鱼老头抬手一推,就把那水耗子推得倒飞出去。
那水耗子飞了近十米,重重摔在地上,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少。
附近的两人大吃一惊,上前查看,然后愕然抬头,“死了,老黑你特么疯了!”
“不对劲,拦下他。小蛋,去告诉龙王,就说有恶客上门了!”
带头的那个水耗子一边吼着,一边从衣服底下抽出一柄砍刀,挥舞着冲向卖鱼老头。
有他带头冲锋,其他水耗子也都纷纷亮了藏在身上的砍刀,吼叫着围上去,只有一人慌忙往楼上跑。
卖鱼老头木然向着楼梯方向走去。
那水耗子头领挡在他前面,挥刀就砍。
卖鱼老头没躲。
这一刀砍进了他的脖子里,把脖子砍断了半拉,却没有血流出来。
他侧过头用伤口夹住砍刀,看着水耗子头领,脸上露出一个木然的笑容。
水耗子头领凶性大发,一脚踹向卖鱼老头,同时奋力往回抽刀。
这当口其他水耗子也冲了上来,挥刀乱砍。
卖鱼老头中了不知多少刀,身上尽是深长的刀口。
水耗子头领那一脚也结结实实踹到了卖鱼老头的小腹。
噗的一声闷响,这一脚居然踹进了卖鱼老头的肚子里。
水耗子头领大吃一惊,慌忙往外抽脚。
可还还没等拔出来,卖鱼老头突然就炸了。
整个身体四分五裂,大逢白花花的东西喷溅而出。
四周的水耗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没能逃掉,被喷得一头一脸。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那些白花花的东西,竟然是一只只蛆样的小虫,落到身上就往皮肤里钻,落到头脸上,就往七窍里钻。
这不是我的手段。
而是那个唐装男人设的暗招。
他在卖鱼老头身体里埋了蛊虫。
一旦我去查看尸体,蛊虫就会爆出来。
但他的设计肯定不只这些,压在钱下的纸条应该也是陷阱的一部分。
或许还有更深一层的其他杀手布置。
可我什么都没碰,这些布置就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水耗子们很快就站不住了,倒在地上打着滚惨叫不停。
唐装男人和苗正平出现在楼梯口。
他只搭眼一瞧,便立刻变了颜色,推着苗正平道:“别下去,快走!”
苗正平不解地问:“怎么了?”
唐装男人急道:“这是我给惠念恩设的陷阱,没在渔船上发作,说明惠念恩破了我的陷阱,已经杀过来了,快走……”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从窗口跳进去,站在楼梯拐角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湘西蛊术?雕虫小技,也敢拿到我面前来卖弄,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