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让明明记得他都还没来得及割下几簇稻子,等他抬起头时,眼前的水田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泥坑,泥坑之中到处都是杂乱的脚印。
李让眨了眨眼睛,不由得无语望天。
这才刚有感觉呢,怎么就结束了?
那他这一身衣服不是白穿了?
“夫君,快上来!”
金城在站在田埂边上朝他挥手,不远处的空地上,早就严阵以待的下人们已经开始将收割回来的稻子进行打禾。
打禾,也叫搓斗,即将干透的稻谷抖进箩筐。
寻常农户人家,稻子收割完还需要晾晒一番,将稻谷之中的水分完全晒干。
但今日李让还要测算一亩地的产量,所以只能即收即打。
李让拎着镰刀慢悠悠的走到金城面前,金城装模作样的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然后打开了他斜挎在腰间的小竹筐,取出了酸浆和糙米饭团。
酸浆,顾名思义,散发着酸味的浆水,味道不可描述,颜色不可描述,据说是用某种野菜发酵而成。
对于喝不起米酒的江南百姓来说,这就是田间地头的消暑胜品。
糙米饭团,这个就很好理解了,和北方的面团差不多一个道理,农忙时用来填肚子的。
这些东西,还是金城昨天听李让说今日要出城收粮,特意去农家买来的。
金城将饭团递到李让嘴边,用甜得能腻死人的声音说道:“夫君,累了吧,先吃点东西。”
金城的行为,完整还原了农家小媳妇给汉子送饭的全过程。
看着金城做作的样子,李让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寒,直呼见鬼。
“恁正常点。”
“额不害怕。”
“但是额会锤你。”
金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喂你吃似的。”
见当家主母都没能将竹筐里的特色美食兜售出去,原本还跃跃欲试的另外三女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
李让耸耸肩,开口道:“行了,让护卫护着你们去玩吧,我要干正事了,别给我添乱。”
“切~”
金城不屑地撇了撇嘴,带着侍女和三女扬长而去,整个人骄傲得像是一只大公鸡。
金城一走,空地上的人顿时就少了一半还多。
李让摇摇头,慢悠悠的走到装稻子的箩筐旁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本开始记啊记。
时不时的还要抓过来唐旺问上几句。
一亩地的粮食,不可能盖棺定论,但却能起到很好的参考作用。
所以该记的数据还得记。
不然等回到关中那些老家伙们问起来他在江南干了什么,他总不能直接说他在江南睡大觉吧?
待李让记啊记,一亩地的禾苗也很快就打完了。
几个大块头拿过麻袋开始装袋,然后称重。
一大筐稻子装了四麻袋,一袋一袋过秤,而后相加,袋四袋稻子称完,空地上瞬间响起持称那汉子倒吸凉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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