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贾怔住。
事实上,虽然他言辞激烈,但当他被传唤入宫面见秦王的那一刻起,就已然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他乃布衣出身,比谁都要清楚,在当下这个社会里,自己与那些王公贵胄之间有着怎样天堑一般的鸿沟。
秦王……他不会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卑贱的布衣使臣得罪那些刁难他的贵族。
可是当他恍神之际,却见眼前原本还疾言厉色的君王如春风化冻,眉眼温和的执起他的双手。
“客卿姚贾,府邸不过三进,官俸不过十金,虽居官而长着布衣,常出使而故居犹贫。”
“如此大才,却埋没于秦,说来还要感谢那些中伤先生的小人,才得以让政了解先生。”
姚贾:………尼玛,这谁顶得住?!!
“——君上!!”
姚贾嗷的一声哭成了傻狗。
如果现场有个忠诚值系统,此时恐怕要瞬间爆顶!!
直到嬴政要走时,他三两步冲上去,抓住嬴政的衣角,献宝一样双眼亮晶晶的拱手。
“君上且慢,臣欲为君上举荐一位友人!!虽桀骜不驯不肯主动参拜君王,但他机敏善变又熟悉列国,在邦交一事上,才华远胜于臣!!”
嬴政瞬间收回迈出去的脚,嗖的一屁股坐下,“先生细说!”
天幕前。
李斯怔然的看着天幕,半晌忽然像是怀念起旧人一般,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他看向了还在盯着种子目不转睛的陛下,不由得轻叹一声。
“……陛下,原本臣已然忘记了,但是经过姚贾一事,却又不由得再次回忆起了旧人。”
嬴政顿了一瞬,蹙眉看他。
姚贾也神色复杂的走了过来,与李斯对视一眼,沉默的拱了拱手。
“陛下,臣等也许知道那最后一个,指的是谁了。”
嬴政还在蹙眉疑惑,姚贾已然和李斯齐声道出。
“原韩国王子,韩非。”
很可惜,他没能活到如今,早在韩国灭亡之前,便已经辞世了。
听闻韩非之名,嬴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一刹,转而闭了闭双眼,淡淡挥手。
“既然有所猜测,便写上去试一试。”
在李斯磨墨挥笔,在金纸上缓缓写下韩非的名字时,天幕继续播放。
镜头在璀璨的金光之下悠悠然转过。
一处学宫内。
无数名家学子汇聚于此,正高谈阔论,大声论道!
一黑袍学子高坐宽台,姿态悠闲傲然,“今我顿弱坐台论战,数日未遇败我之人,诸位若有辩题,尽可说来!”
有人抱臂冷笑,“好生狂妄,吾道有一问,你辩来听听!”
“但说无妨!”
“何种人有其实而无其名?何种人无其实而有其名?何种人无其名又无其实?”
顿弱嗤笑一声,懒洋洋的敲了敲面前书案。
“有其实而无其名者,商贾也;有其名而无其实者,农夫也;至于那无其名又无其实者嘛……”
众人洗耳恭听。
顿弱幽幽然一笑,张口便道。
“当今秦王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