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的九卿,就陆远一个侍郎。
哦对,还有孙世祐这个应天巡抚。
他也不是九卿,但接风宴就是替人家办的,坐主位也是应该。
张润呵呵笑道:“伯兴,潘部堂很重视你啊。”
正夹菜的万镗闻听此言放下筷子言道:“郑部堂这就有所不知了,今年南京的钱都拿出来给了总督衙门和朝廷,库里的银子出的干干净净,潘部堂的工部几乎到了无米下锅的地步,哪里敢怠慢你们户部的堂官。”
“谁不说来着。”
潘潢绕过半张圆桌来到张润身后,替后者倒了一杯酒玩笑道。
“老夫现在天天睁眼闭眼就盼着你们户部能给工部拨点款子呢,若不然今年过冬的防灾还不知道怎么应对,两广福建还好,南直隶前两年可是刚发生一次雪灾,张部堂,你在老夫眼中,可是来救苦救难的。”
张润怔住,右下手的孙世祐问了一句。
“南京,没钱了?”
“没了啊。”潘潢说的理直气壮:“钱不都花出去了吗,先是前前后后给总督衙门筹措了二百多万两,这前不久又给朝廷输送了二百万两,今年夏汛江南六省的防灾救灾又花出一大笔,赶上也是倒霉,又偏出了走水,烧毁了城外十几个大仓,搞的我们现在也很束手束脚。”
这一下郑晓三人可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孙世祐。
“怎么了这是?”
潘潢一头雾水道:“这咋还不喝了,不就是花出点银子吗,无论是出资剿倭还是输送钱粮去北京都是为了皇上和社稷,咱们可不能心疼啊。”
“是这个理。”万镗坐在张润身边,言辞恳切说道:“希铨兄,您可是在户部干了多少年的,银子该省的时候省,不该省的时候千万不能省,这句话还是当年您教给我们的。
唉,现在国事艰难,这时候让您来挑南京户部的差事确实是有些难为您了,不过咱们做臣子的,既然皇上下了旨意,再难可也不能放弃,您得振作起来啊,江南上上下下十几万官吏可都指着您老替大家操持呢。”
孙世祐看向陆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后者提杯挡住。
“孙抚台,陆某敬您一杯,您是总理粮储、漕运河道,以后这钱粮的事上要多费心。”
望着一脸真诚的陆远,孙世祐张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怎么三言两语,倒把他们搁里面了。
什么叫我们别心疼银子,谁心疼你们啊。
可是,钱呢?
又是打仗、又是北援、又是火龙烧仓,好家伙,你们南京这是打算给我们仨来个釜底抽薪啊。
这酒不能再这般喝下去,不然说不清楚。
一念及此,孙世祐抢先言道。
“陆堂官,度支司一直是您在管,这银子都是怎么用没的。”
陆远这功夫正忙着打圈敬酒呢,闻言扭头笑道:“孙抚台,今天是接风宴,咋聊着聊着又聊到公事上去了,罚酒,必须罚酒。”
“是这个理。”
韩邦奇也嗯出一声:“今天不聊公事,什么事明日可以到文渊阁里,大家慢慢议。”
“就是就是。”万镗跟着言道:“知道你们几位心疼银子,想着怎么替南京省钱,真的大可不必,为朝廷做事,花多少钱也不心疼,我们这几个衙门紧一紧无所谓。
不过希铨兄,你们户部缺谁可都不能缺通政使司的钱,要不然郑通政一气之下不给咱们派马夫,以后咱们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就要走着去办公了。”
“哈哈哈哈。”
郑大同站起身端杯笑道:“不敢不敢,各位上司放心,就算户部不给我们通政使司批银子,下官的话放在这,就算是把家里的宅子田地都卖出去,也不能让几位上司走着去办公。”
说着话就是一口喝干。
只留下郑晓三人一脸发懵。
你们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