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邦瑞便不敢再问,改口言道:“今天您入宫之后,家中来了几个总兵拜访,听说您不在也没多待,留下拜礼便离开了,只说让儿子替他们向您问安。”
闻言,徐鹏举顿时停住身子,面色诧异。
徐邦瑞继续言道:“这可真是奇了怪,这些个地方上的总兵哪一个不是眼高于顶、骄矜跋扈,过往几年从不见他们来咱们家拜访,怎么今天这般奇怪,竟是联袂登门。”
“你想知道?”
“儿子就是好奇。”
徐鹏举便叹出一口气来,说道:“他们,并不是来拜为父的。”
“啊?”
“几个月前,陆阁老让为父出面主持江南剿倭事项,批了二百万两的预算,各省几个总兵每人都能分润几十万两,实际上才剿灭了一万多名匪寇罢了,这些银子他们就算往下分,每人最少也能落个几万两,既立了功劳又扬了名声还落了钱财,这种好事谁不乐意,他们当然要来谢为父。”
“怪不得。”
徐邦瑞恍然大悟的点头:“这般好事能落到他们头上,完全是爹您的功劳啊,于情于理是该来拜谢您。”
“哪里是为父的功劳啊。”徐鹏举摇头苦笑:“二百万两银子只是用来剿匪,这种事陆阁老需要为父出面主持吗?他随便从兵部拎出来一个文书也能把这差事办的体体面面、漂漂亮亮了,这份人情完全是陆阁老送给为父的见面礼。”
徐邦瑞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二百万两的见面礼?那么大的手笔。”
“这就是陆阁老啊。”
徐鹏举被扶着进入书房,接过徐邦瑞递上的茶碗感慨:“没有人能拒绝陆阁老的好意,因为他给的见面礼不单单只是银子,还有功劳、名声,谁能拒绝掉呢,邦瑞,你坐。”
等到徐邦瑞坐下,徐鹏举便问道。
“如果你是爹,陆阁老让你来做这件事,你做吗?”
徐邦瑞答道:“爹都无法拒绝的事,儿子又哪里能例外,自然是无法拒绝的。”
“所以说,知道为什么这些总兵要来谢为父了吧。”
徐鹏举言道:“他们倒是想直接去谢陆阁老,但是身份不够,所以只能来谢为父罢了。”
“儿子明白了。”
“咱们家说好听点是国公,但实际上这一百多年来在南京不就是供台上的菩萨吗,地方军权早就在这些个总兵、守备手里攥着,咱们能指挥动吗。”
徐鹏举感慨万千的说道:“所以他们这些个总兵过往时节从不曾来拜访过为父,可今天却联袂而来,以后他们还会来。
但咱们自己不能糊涂,他们拜的并不是为父啊,而是看到陆阁老将这么好的肥差交给了为父,误以为为父和陆阁老的关系亲密罢了。
陆阁老这一手又何尝不是在提醒为父,他老人家,可以一句话就让咱们徐家瞬间在整个江南变得炙手可热,也能一句话,让咱们家重回冷冷清清。”
徐邦瑞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陆阁老能这般厉害?”
“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在江南,陆阁老确实已经可以呼风唤雨了。”
徐鹏举言道:“之前为父看的还不是太通透,是你说今天有总兵来拜访,为父这才算反应过来啊。”
沉吟片刻后,徐鹏举又道。
“怪不得,怪不得陆阁老要为父先去见见下面那些个总兵、游击,原来这些事全在他的谋划之内。”
“爹,什么事?”
“就是.”
徐鹏举欲言又止,随后摆手:“你先出去吧。”
“是。”
徐邦瑞不敢追问,起身离开,只在关门时听到徐鹏举的沉重叹息。
“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