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时候赵贞吉问到张居正。
“叔大兄,你觉得皇上见咱们是想说什么,总不可能真就如信中所言,让咱们去和他聊国事吧。”
“甭管皇上想聊什么,咱们做臣子的陪着便是。”
“那万一。”赵贞吉迟疑道:“聊的是太师呢?”
“功是功,过是过。”张居正给出一个态度来:“仅就目前来说,太师的功远大于过,皇上和太师之间的矛盾仅仅是权力的归属矛盾,诚然,太师如今相代君权,以首辅之职行摄政之权,但一不曾背主、二不曾裂国,皇上便不可说太师是逆臣。”
赵贞吉苦笑起来:“我的叔大兄,咱俩就别说这种虚话了,历朝历代血的教训,没人会把这种事分的清楚,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争权,太师做再多的对事,但他把皇上的权力抢走,皇上眼中那就是逆臣。”
张居正闻言也是沉默,不再多说什么,同着赵贞吉一道赶往乾清门。
“奴婢见过两位部堂大人。”
守门的小太监显然是认识张居正二人的,见两人联袂而来忙上前参礼问话:“两位大人来此是?”
“奉圣谕,面圣。”
“奉圣谕?”小太监一头雾水:“没听说皇上下圣谕宣召二位大人啊。”
“皇上给的手谕。”
张居正拿出赵贞吉收到的信递呈上去:“昨晚给的。”
小太监吓了一跳,看罢信后也不敢在这乾清门外多耽误,忙将张居正两人请入宫内,一路引至乾清宫外。
“两位大人稍待,奴婢这就去启禀皇上。”
不多时回转:“两位大人请进。”
张居正在前、赵贞吉在后,二者一前一后便进了这大明皇帝的寝宫,见到了朱载坖。
除了这个年轻的皇帝以外,他的潜邸之臣高拱也在。
“见过两位部堂。”高拱起身拱手:“皇上在温读功课。”
张居正向高拱身后看了一眼,闻言便不作声,安安静静跟着高拱入内,缄口息声,一直等到朱载坖读出那段话。
“夫威仪,所以与君臣,序六亲也。若君亡君之威,臣亡臣之仪,上替下陵,此谓大乱。大乱作,则群生受其殃,可不慎哉”
耳朵听着这段话,张居正便下意识和赵贞吉对视一眼。
这段话出自《后汉书》,是入门的书籍,按说朱载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应该学过这段内容,怎么今日拿出来温读,还当着他们俩的面。
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早有预谋。
朱载坖读完整段内容歇了一口气,扭头便看到张居正二人,起身,面露微笑。
“二位卿家来了。”
二人撩袍下拜:“臣张居正(赵贞吉)参见吾皇,恭请圣躬万安。”
“朕躬安,二位卿家快免礼。”朱载坖热情招呼:“快些落座。”
“谢皇上。”
二人爬起身,张居正言道:“皇上刻苦读书,实乃国家之幸。”
朱载坖自嘲一笑:“朕现在终日幽居这深宫之中无所事事,只能读书解闷,让两位卿家看笑话了。”
这话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好端端聊个闲天,说聊死就聊死。
张居正内心叹气。
如此浅薄稚嫩,哪里能斗得过陆太师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