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封降罪诏书的时候,原本就大呼“坏事”的刘据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这罪名总共有三种罪行。
矫制大害,腰斩。
矫制害,弃市。
矫制不害,功过相抵,或者来个什么象征性的小惩罚。
而刘据这“矫制不害”就只收到了一个象征性的小惩罚,喜提禁足三月。
诏书中根本没提废黜他的太子之位,甚至连句比较严厉的斥责都没有,语气反倒更像是在安抚他。
此刻他无从得知昨日刘彻审问郭昌和汲仁的细节,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被卖了个彻底。
只以为是因为此事刚好合上了刘彻的封禅计划,刘彻心情好所以不与他计较。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太子冼马郭振和一众从官得知这个消息,纷纷上前恭贺。
尤其是郭振,因为伴随着这封降罪诏书,大赦天下的诏书也一并下来了。
因此一同前去治水的他,也不用再担心被追究责任。
至于此前挨得那顿板子,他心知刘据是在救他,当然不会也不敢放在心上。
“何喜之有?”
刘据正郁闷着,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这……”
一众从官顿时面面相觑,只是心中暗自叹息,看来这次是不会有赏赐了。
唉,太子最近真是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啊。
这样都能逢凶化吉不是喜事,又是什么,难道还是丧事不成?
与此同时。
龙旂阳阳,和铃央央。
数百名期门武士执戟开路,一辆驾六金根车缓缓停在博望苑门前。
赶车同行的奉车都尉霍光迅速跳下,掀开车帘小心迎下一位头戴刘氏冠、身着黑色绛缘领袖袍服的中年男子。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大汉天子刘彻。
刘彻出了马车,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悬挂于大门上的黑底金字牌匾,眼睛微微眯了眯。
“博望苑,这是朕为太子修建的苑囿,也是朕亲自起的名字。”
刘彻忽然有些触动,指着那块牌匾感慨起来,“博望苑,广博观望,多好的名字啊,自太子住进这里,这还是朕头一回登门吧。”
“陛下慢些。”
霍光小心搀扶着刘彻的手臂,心中也有些奇怪。
陛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而且今日陛下出巡的方式也略微有些不合礼制。
正常来说,天子亲自登门,通常会派谒者先去传诏,给主家预留一些准备的时间,免得有所怠慢双方都不好看。
另外,天子也根本不应该在大门口下车。
天下没有天子的驾六金根车不能去的地方,通常都是在主家上下的夹道欢迎中,直接驶入院内到了客堂门口再露面。
就算是太子府,也不该例外。
不过既是陛下的意思,他也不能多问。
想着这些的同时。
等刘彻彻底站稳了,苏文与一众近侍跑上前来伺候,霍光回头看了一眼驾六金根车,又微微皱起眉来。
随后他不动声色的移了两步,伸手将两个缠在一起的帘穗子分开垂正。
又用马鞭驱赶了一下马车前面的六匹马。
待这六匹马的马屁股方向完全平行后,霍光方才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