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咣当!”
刘据猛然抬脚踢了一下一旁案几,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此举瞬间又将殿内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已是收敛笑意,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狠厉,瞪起眼睛厉声质问:
“你们什么意思,是在指桑骂槐,暗讽我父皇的国策昏庸,必在史书中留下骂名么?”
“区区一个南夷小国,尔等好大的胆子!”
“亏我父皇处心积虑为你国臣民福祉着想,才好心将国策带来与尔等共享,尔等竟如此不知好歹!”
“是当我大汉的兵刃不利么?!”
刘据心中有数,这次和史书中的镇抚南越截然不同。
那次刘彻只派了路博德一人带了五千兵马在桂阳接应使团。
但这一次,刘彻却派了路博德、杨仆两路共计六万兵马严阵以待。
这对南越国来说,稍有风吹草动,立时就是一场灭国之战。
因此现在南越国这些官员心中的压力必定不小。
刘据若是不好好将这震慑作用发挥出来,在这些蛮夷小国面前抖出大汉的威风,那都愧对这次调兵遣将过程中耗费的粮草。
这才是他来到南越国之后为所欲为的真正底气!
“……”
哭嚎与哀求的声音瞬间小了下来。
一众南越国官员面面相觑,最终又将目光投向吕嘉。
吕丞相你给拿个主意,大汉这是已经掀桌子了,咱们要不要也掀?
“这……”
然而吕嘉此刻却越发看不懂刘据的行为了。
他一双老眼低垂着,脑子飞快运转,却也无法立刻拿定主意。
他想到了桂阳和零陵严阵以待的六万汉军。
想到了伏波将军路博德的威名。
想到了汉军已经列装的神兵……很利,无往而不利的利,吕方已经亲自验证!
刘据这自然是在赤果果的威胁南越国,威胁他们。
虽然无礼,但是有用!
如果现在选择掀桌子,那就真的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们只有扣下大汉太子和使团,再以此作为要挟尝试与大汉周旋。
可如果真像此前想的那般,这个太子只是一个大汉皇帝用来创造灭掉南越国理由的弃子呢?
这样的话,贸然掀桌便无异于自我了断……
而且汉军的勇猛他早已有所耳闻,如今又列装了神兵,攻打南越国必是势如破竹!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此战吕家非但不能独善其身,恐怕还将与南越国一同覆灭……
不行!
不到时候,尚且不到掀桌子的时候!
既然此前的一国两政有向吕家示好的迹象,那么大汉便不应该把事做绝,总归会给吕家留一些余地,且再听听他说什么。
何况只是“入粟补官”嘛……
虽然大汉天子吃像下作,但旁人能够买官,大汉也并未禁止我吕家买官。
难道南越国还有人比我吕家更有钱么?
心里盘算着这些,吕嘉终是施了一礼,用相对缓和的语气说道:
“殿下误会了,下官等人绝无置喙天子之意。”
“只是可能对这‘入粟补官’之策的理解有了偏差,未能领会天子推举这项国策的深意,可否请殿下再详细说说。”
“比如下官如今已是丞相,万不能再进一步,又该如何入粟补官?”
刘据闻言嘴脸立刻又翻了一翻,当即露出一脸的赞许,笑着说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
“瞧瞧,你们都好好瞧瞧,要不怎么人家能做丞相呢?”
“我方才差点以为你们这是打算起兵造反,捉了我或杀了我这个大汉太子,与我大汉雄师铁骑碰一碰谁的刀更利呢。”
“我素来胆小惜命,你们确定没这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