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韩说虽沉住了气,韩凌也没有像公孙敬声一样因刘彻的‘酎金夺爵’来找我为父求情。”
“不知道是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还是什么原因。”
“但这回真正的兵权掌握在韩说手中,而他又是戴罪立功,只怕行事作风会更加保守吧?”
“毕竟历史上巫蛊之祸的时候,我为了自保派遣宾客扮成使者矫诏抓捕江充,韩说就因为怀疑有诈,最后被我的宾客格杀也不肯受诏。”
“这回又是类似的情况,以韩说的性格,八成也还是会站在我的对立面,宁死不屈的那种……不同的是,这回随行的官员肯定也会支持他。”
“毕竟,他们几乎都是刘彻派来看住我的……”
“……”
……
龙頟候府……现在已经拆了这块匾额,更名为了“韩府”。
“父亲,女儿为父亲准备了三个锦囊。”
韩凌来到父亲韩说房内,神色郑重的取出三个香囊一样的小包,包口还特意用麻线密密麻麻的缝了起来,使人不能轻易打开,
“这回父亲任横海将军出征卫满朝鲜,以父亲的性子,只怕因瞻前顾后而做出不太明智的决定,因此女儿特意缝制了这三个锦囊,请父亲随身携带,等遇到进退两难的时刻再逐一打开查看,或许到时候能够让父亲不在乱局中不知所措。”
其实韩凌本来还有乔装一番,扮做韩说亲兵随军出征的想法来着。
不过考虑到大汉的丁忧守制,以及此事万一暴露之后产生的不利影响,再加上心中对孝道的坚持,她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是只得折中了一下,暗地里做了三个锦囊交给韩说,以助父亲一臂之力,也助刘据一臂之力。
“凌儿,你若生得一副男儿身,我韩家何愁不能百年兴盛?”
韩说接过锦囊小心收了起来,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受女儿指导的挂不住,反倒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声。
对于这个女儿的本事,他心中早已信服。
远的不说,就说前几日“酎金夺爵”的事,便是韩凌一眼近乎看穿了这次事件的本质,非但不去找刘据帮忙求情,还让他和两个儿子耐下性子来静观其变。
结果事态的发展果然如韩凌所料。
天子虽罢黜了他的龙頟候,但立刻就又给了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而且这次发兵五万东去朝鲜半岛,根本就是去捡战功的,卫满朝鲜什么水平,怎么可能与五万精锐汉军抗衡?
何况半岛南边还有楼船将军杨仆率领数千兵马与辰国的军队策应合击,简直就是牛刀杀鸡。
因此韩说可以肯定,这回从朝鲜半岛回来,他极有可能立刻就又能因战功重新封侯,而且封地和食邑说不定还要在之前的龙頟候之上。
还有公孙贺和赵破奴这回也像他一样得到了“戴罪立功”的机会……
种种迹象都足以表明,韩凌此前的推测都是对的,刘彻这回的“酎金夺爵”并非是针对他们,只是用他们这几个外人眼中的“自己人”做了个典型,模糊真正要针对的目标,同时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
也就是刘据此刻还不知道韩凌在这件事中发挥的作用。
否则他难免也要好好考虑一下历史上发生巫蛊之祸的时候,韩凌究竟在什么地方,怎么就没让韩说做出最明智的选择,最起码独善其身?
不过再仔细一想。
等到了那个时候,韩凌差不多已经接近四十了。
肯定早已嫁为人妇,都不一定给谁生了几个孩子了,再加上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生孩子的风险又很高,就算不生孩子,也有可能因为其他的原因早逝……
所以巫蛊之祸发生的时候,韩凌还不一定在不在人世,更不好说已经嫁到了什么地方,能否再在韩说面前说上话。
这么一想,貌似也就没什么好多想的了……
“父亲,在见过太子之前,女儿也曾这般想过。”
韩凌闻言却嫣然一笑,
“不过如今女儿已经不这么想了,女儿只庆幸自己是女儿身,否则又怎有机会与太子琴瑟和鸣?”
“谁说男儿身就不能……”
韩说脱口而出,却又在说到一半的时候立马刹车。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面闪过一个白皙柔和的面孔,那是他的亡兄,韩嫣。
他与韩嫣虽是同父同母,五官亦有不少相似之处,但这些五官放在韩嫣身上,便可以用柔和精致来形容,而放在他的身上,就差了许多意思……
然而韩凌却已经明白了韩说的潜台词,黑曜石般的眸子中浮现出一抹担忧:
“父亲,你这么……开明的想法,可千万别让我那两个兄长知道,韩家要绝后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