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披着少女外皮的人形怪兽吧!
跑着跑着,刀疤脸发现周围变得异常安静。
他猛地停住脚步,瘦子和平头男都不见了,不见天日的丛林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他咽了口唾沫,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舞得虎虎生风。
“出来!老子不怕你!”
“这年头鬼都怕恶人,老子是十足的恶人!”
一个清脆动听的女声响了起来:
“倒是有自知之明,你身上罪孽深重,凶气太盛,行尸鬼魅都不能近你身。”
刀疤脸转过身,看见白色恤牛仔裤的少女靠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明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附近,刚才明明没有人。
女孩看他的眼神像猫戏老鼠,单手探向背后的黑匣子,动作优雅仿佛在跳着某种祭祀舞蹈,随后一扬手抽出一把剑正对着刀疤脸。
一把桃木剑。
刀疤脸瞳孔地震,又是这把桃木剑。
他恶狠狠地挥着匕首向女孩刺过去。
咔嚓一声,匕首也断了。
刀疤脸还没反应过来,女孩手中桃木剑发出了金光,他只觉刺目难忍,额间有什么东西散开,随后肩膀上忽然一重。
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女孩继续开口:“可怜你手底下这冤魂,跟了你不知道多久,现在我破了你的凶气,她终于能报仇了。”
刀疤脸拼命打滚,想甩掉背上那东西,却根本甩不开。
那腥臭的东西张开了嘴,一口咬在刀疤脸脖子上,鲜血四溅。
刀疤脸也终于看清楚后背上是什么。
那深度腐烂的人头上,有一朵快要发黑的红色蝴蝶结。
多年前他先后杀再埋尸的那个女孩,头上好像就戴着这么个红色蝴蝶结……
刀疤脸奄奄一息趴在地上,抬头看向眼前的白衣少女:
“你……究竟是什么人?”
少女缓步走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左手持剑,右手竖在胸前,食指微屈:
“你背后的人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吗?”
她微微一笑,眸光流转,轻声道:
“黄泉路上莫忘了,贫道名叫沈月陶。”
刀疤脸瞪着眼断了气。
妈蛋,金主根本没说过,目标居然是个女道士!
刀疤脸死不瞑目,眼珠子失去了光泽。
他身上趴着的腐尸爬起身,对着沈月陶合掌而拜,口中呜咽,声音凄厉哀伤。
沈月陶抬头看向嚎哭的腐尸,眼神柔软下来。
她咬破中指,挤出一滴血弹向那具腐尸,口中念念有词:
“尘归尘土归土,仇怨已解,还你本来面目吧。”
腐尸周身散发出珍珠色的光芒,丑陋瘆人的模样褪去,变成一个娇小可爱的少女。
少女有着圆润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头发上戴着红色的蝴蝶结。
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
沈月陶想到这女孩的不幸遭遇,脸上有一丝不忍。
白光中的蝴蝶结女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伸手摸了摸脸蛋,眼底浮现出泪光:
“谢谢你…”
她也曾是个爱美的女孩,因死得凄惨被怨气困住,一直跟在那刀疤脸身旁,却又近不了那恶人的身。
今天终于大仇得报。
沈月陶柔声问道:
“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她的血可保女孩魂魄暂时不散,待执念消失后,女孩将彻底消亡。
蝴蝶结女孩有些哽咽:
“我想再看一眼爸爸妈妈……”
在她梦牵魂萦的地方,她的父母亲一定还在等她回家。
“我家,在市。”
沈月陶一扬眉,巧了不是,九月她要去市上大学。
沈月陶翻了翻书包,掏出一只憨态可掬的唐三彩仕女玩偶,对着蝴蝶结女孩招了招手:
“来吧,先住在玩偶身上,等我开学,就带你回家。”
蝴蝶结女孩满脸感激,再度鞠躬,幻化成光点,飞入唐三彩玩偶身体里。
一条细长黑影窜出草丛,卷住刀疤脸的尸体,嗖的一下把刀疤脸拖进了草丛。
很快,山林里就没别的动静了。
一周之后,豪华越野车再一次颠簸着开到了农舍门口。
这一回,车上下来的不仅有宋千文与方芝夫妇,还有一名俊美的青年,以及一位长发及腰清纯如百合般的娇美少女。
少女一下车,先提着白色长裙蹲在山道旁大吐特吐。
“呕……这条山路好难走。”
她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地靠在青年的胸口:
“海河哥哥,姐姐她今天,会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赵海河心疼地抚摸着宋菲若的长发,眼神瞥向不远处的农舍,低沉嗓音中带着一丝冰冷:
“听说上一次她耍性子不回去,面子也该赚足了,这回她不会还给脸不要脸吧。”
宋菲若巴掌大的脸蛋埋在赵海河胸口,遮住唇边的笑意:
“海河哥哥,你怎么这样说她,姐姐可是你的未婚妻呢!”
赵海河闻言面色更冷,脸上满是不屑:
“她算什么东西,连你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若不是祖母和母亲一再耳提面命,说沈月陶对家族有用,他绝不可能接受一个乡野村妇做未婚妻!
“菲若,快来。”方芝在不远处招手。
赵海河小心翼翼扶着宋菲若向农舍走去。
两人离开的山坡下面,松软的泥土向上咕涌几下,伸出一只干瘪带着腐肉的胳膊。
随后一个干瘪的人头钻出土层,深深凹陷的眼洞里,幽绿色的鬼火如同一双眼睛,轻轻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