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健在松江府黄埔滩一带,多次胡作非为,都是陆河出面帮忙转圜,代为赔偿,好歹没有闹出人命。
二来,陆河在松江伯府一系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他虽然没有获得周进举荐,成为有品级的官员,但就凭他先后执掌松江钱庄和登莱钱庄,就知道他在周进心目中的地位,着实不低。
别人看在他是松江伯周进的钱袋子、白手套的份上,对他也毕恭毕敬,不敢有任何失礼之处。
他这次进京公干,相当于是松江伯特使,谁敢等闲视之?
因此,对于陆河的到访,理国公府非常重视。
早在几天前,得知陆河即将登门的消息后,理国公府上下立刻忙碌起来。
府门被早早地擦拭得一尘不染,门前的石阶也被冲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埃。
朱红色的大门在阳光下闪耀着庄重的光芒,门环被擦拭得锃亮,仿佛在静静等待贵宾的到来。
府中仆人们身着整齐的服饰,恭敬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随时准备迎接陆河一行人。
管家更是来回穿梭,仔细检查着每一个细节,确保一切都尽善尽美。
庭院中的花草被精心修剪,五彩斑斓的花朵竞相绽放,为府中增添了一份生机与活力。
大厅之中,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珍贵的瓷器和古董被恰到好处地布置在周围,彰显着理国公府的尊贵与品味。
香炉中燃起了淡雅的熏香,袅袅青烟飘散在空气中,营造出一种宁静而庄重的氛围。
一等子爵柳芳亲自率领府中众人在大厅门口等候,他身着华服,神色庄严肃穆。众人皆屏息凝神,脸上洋溢着郑重之色,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陆河的出现。
“岳父大人真是折杀小婿了,怎么敢劳动您老人家,亲自到大门口来迎接?”陆河看到柳家人如此郑重其事,感动之余,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迈之情。
他陆河一个边远土豪,竟然能让堂堂理国公府诸人前据而后恭,这是何等快意之事?
陆河的老婆柳姗,则带着一儿一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跟随陆河已经有许多年了,先后生下了一儿一女,坐稳了正室夫人的位置,如今带着孩子们前来看望外公外婆,未必没有故意炫耀之意。
要知道,她以前乃柳家庶女,在吃穿用度上,受了不少气,也该轮到她显摆一次,发泄心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气了。
这一天,理国公府为陆河、柳姗夫妇俩所准备的接风宴非常丰盛,二十五年份的女儿红,恰好和柳姗的虚岁相对应,可见为了招待好女儿、女婿,柳芳这位老丈人,还是非常用心的。
当然,陆河、柳姗夫妇俩为柳家诸位亲友准备的礼物也极其奢华,仅产自淀山湖的珍珠,便足足有十斤之多。理国公府诸位女眷,都或多或少地拿到了一些,连府中负责打扫卫生的粗使丫头,也至少分到了两颗,可谓皆大欢喜。
至于名贵茶叶、高端丝绸、金银首饰、珍稀药材,更是应有尽有。
大家在酒席上,都称赞柳姗找了一个如意郎君,一辈子银钱不愁,养尊处优,过上了诰命夫人一般的好日子。
柳姗也毫不客气,朗声笑道,“那是迟早的事情。如今松江伯府房中诸位姨娘,都能获得朝廷命妇身份,我们家这一位,深受松江伯信任,被推荐出仕,不过是早晚之事罢了。”
众人听后,阿谀奉承不绝,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结束了这场接风酒宴。
随后,柳姗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前去清点、收拾行李。而陆河则在岳父柳芳的邀请下,前去外书房中品茶。
在讨论了一番茶叶好坏之后,柳芳切入正题道,“你先前对我说,方校尉也跟着你一块儿过来了,今后一段日子,要在咱们理国公府外院安置。这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无需忧心,自有下面的人负责办理。不过,据我所了解,方靖方校尉,是松江伯周进大人身边,颇为信重之人,为何此次跟着你一道进京,究竟所谓何事?”
陆河便将此行目的,半真半假地向柳芳做了一次简单介绍。高吸揽储一事,当然不必遮遮掩掩,但在具体数目上,他打了一个折上折,说预期揽储金额是一百万两银子。
即便如此,还是把这位世袭一等子爵,差一点儿吓得跳了起来,“这么多?”
当年柳芳犯事,不过就是短了几万两银子而已,可现在松江伯向外举债,一口气就是上百万两银子,三年后保本付息,松江伯府一系能保证按时偿还吗?
“芝罘海港的地理优越性,远不能和松江海港相提并论,松江伯在那里大兴土木,想要再造第二个松江,究竟有几成胜算?”柳芳好奇地问道。
“到底有几成胜算,除了松江伯自己,外人又岂能轻易地揣摩清楚?”陆河苦笑道,“我也不过是替松江伯募集资金,并没有参与到背后的决策。若是我也能洞幽烛微,提前布局,便是由我来当这个伯爷了。”
柳芳一想也是,既然是松江伯周进打定了主意,肯定有一定可行性。要不然,他也不会四处举债,以利息为饵了。
论算计,谁又能算计得过松江伯呢?
想到这里,柳芳心思大定。每个月两分利息,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有登莱巡抚衙门和齐鲁巡抚衙门联合作保,据说用于芝罘海港建设和蓬莱兵工厂、蓬莱纺织厂的扩大再生产,可以说是一笔旱涝保收的买卖。
因此,柳芳打算今晚回房后,和夫人好好地商量一下,怎么也得让府里凑出几千两银子,一方面是支持女婿陆河,另一方面也好赚一些利息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