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皎只是这样说,盯着她,目光深沉冷冽。
秦不闻歪歪头,嘴角笑意清浅淡然:“长安王向来独裁果决,首辅大人,您是知道的。”
不能再待下去了。
秦不闻一只手打开房门,顷刻间便有月色泻入书房。
少女半个身子浸透在了月色之中。
“季君皎,我身上背了三十万条人命,”秦不闻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很轻,“对我而言,只要能少一个人送命,便是值得。”
所以,她从不后悔自己在身份揭穿之后,果决地将季君皎推送到自己的对立面。
还有宴唐与京寻,自始至终,她不曾让他们参与过这场死局谋划。
——只有事不关己,抑或是成为长安王的敌人,才能安然无恙,位极人臣。
秦不闻向来明白这个道理。
对她而言,亲情也好,爱情也罢,都不及性命来得重要。
她明白她将宴唐京寻置身事外,他们反应过来会悔恨甚至记恨她。
她也明白自己欺骗了季君皎的感情,不仁不义,他或许会难过伤心。
但那些难过与悲痛,至少证明他们还活着。
她也只要他们活着。
那些仁义道德,儿女情长的骂声与羞辱,她一个“死人”来承受便好。
秦不闻抬了抬眼皮,月光落在她的长睫之上,银辉细碎。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只留下泻入书房中的一地皎洁,像是湖水一般澄澈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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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不闻发现,最近长安城的舆论风向有些奇怪。
自从冯二狗接了长安王私印退出京城范围,远离长安之后,长安城中竟然有了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你说这长安王活着没干什么好事儿,死了倒是显灵,总算是办了件好事!”
“可是说呢!要不是那长安王私印,没准儿那山贼都要攻进京城来了!”
“就是就是!就算那些个山贼被拦下,进不来京城,那平寨用的兵马粮草,还有造成的祸事,也是我们长安城的人遭罪!”
“可是那冯长安为什么要长安王的私印啊?”
“这个……我听说啊,好像是那山贼头子曾被长安王打服了,留在身边儿的。”
“这不,长安王一死,他就出来作乱来了!”
“哎!你们这么一说,这长安王也不是一件好事没做嘛!”
“谁说不是呢……”
“……”
秦不闻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风评难听狼狈,死后竟然还能被京城百姓捞出件“好事”来当谈资。
因着冯二狗一事,长安王秦不闻的风评竟然略有丝丝好转。
加之前段时间,因为魏老逝世,府中竟留有长安王的雨伞,虽说可能是栽赃陷害,但也让众人知道:这位长安王,似乎没有传闻中那般冷血残忍,不近人情。
当然,这些事情秦不闻也只是听说,她整日待在偏院,长安街坊间流传的事情,只有清越每日听了,再来告诉她。
这一日,清越急匆匆地赶来,神情匆忙。
“姑、姑娘,好像出事了!”
已是夏末。
秦不闻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皱眉询问:“出什么事了?”
清越挠挠头:“清越打听到的也不多,但是,好像是那位司徒大人……遭人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