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进入大殿里面,微微抬头一看,却隔着一道帘子。
“请近前来。”
一道声音不急不缓,却无人打帘子。
里面似乎商议一阵,才有宫女打起帘子。
贾元春喊了平身,贾琮才阔步上前。
略微打量殿内陈设,皆雅致华丽!
元春说了坐。
贾琮坐下,才看到抱琴在她身后!
另有两个女官,似乎是监视的。
贾元春约莫也是三十左右的年纪。
端庄华贵、雪肤丽颜,不见多少老态!
但和薛宝钗的端庄大方不同!
贾元春多了几分雍容大气。
贾元春打量这身穿白鹇官服的堂弟几眼。
低叹一声,面色很是复杂。
“得闻琮弟高升,亦是一家子骨肉。
昨儿我便上表求陛下开恩,得见一面。
陛下今儿又穿了衮服冕旒!
携皇后娘娘祭祀社稷坛与太庙,布告天下。”
“昔年我奉旨回家省亲,亦不曾见得琮弟。
恰逢你南下,只记得儿时你尚在襁褓之中!
不想一晃眼,却同样与大姐姐一般,蒙受国恩。
如今也是成家立业、功名显达之人。
愈发出落得一表人才,家下何其幸甚。”
贾元春语气中带有几丝苦叹和无奈。
为什么就不是她的亲弟弟宝玉呢?
“近来母亲亦不得进宫,家下安好?”
贾元春微笑,顾盼生姿。
“你不必生分似的,皇亲国戚尽可自然对答。”
王夫人也是岁数不小的人,近来染病,怕也熬不过几年了!
贾琮却斟酌着回答:“一切安好,大姐姐无需忧心。”
“如此便好.......”
贾元春欲言又止,瞧瞧左右女官,似有口难言。
贾琮也风闻到乾德皇帝以前专宠淑妃!
从而导致有御史上书皇帝应该雨露均沾。
但凡出现专宠,后宫争风吃醋、刀光剑影总免不了的。
贾元春回家省亲也哭诉宫里是;“不得见人的地方”。
莫非见到的都不是人?
此情此景,听到一女官咳嗽!
他们堂姐弟更无法说什么实际的话了。
皇家规矩也是苛刻森严,唯有窗外鹦鹉上下跳跃,无话不说!
真是:“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而且薛蟠一事,必然连累元春
康妃定然与她不和睦,专宠的淑妃要小小整她几下!
想必也不难,这一切华贵装饰外表的宫殿。
未必表里如一。
贾琮想他能做的,也只有暗暗交通内务府太监。
出些点子罢了。
“能见骨肉亲人一面,我已无有不满。
甚是欣慰.......”
贾元春略微失神,断断续续道:“何况你功名显达,日后容请多多维护宗族。
代我向父母问安,抱琴,拿两柄玉如意赏琮弟。”
“娘娘放心。”
贾琮语气有力地回答了。
元春不过是一颗棋子、一个可怜人罢了!
若是他功绩显著并能讨好圣心,或许也能使她一生平安。
红楼八十回之后。
贾元春的悲剧究竟怎样造成。
他也一无所知,只能慢慢来了。
接了两个盒子。
贾琮觉得重量不小,恐怕不止是玉如意。
夏守忠一直“送”他到大明宫西门。
贾琮便趁机摸了五百两银票,目不斜视地笑着递过去。
夏守忠干咳一声,亦是不动声色地收进袖子,微笑道。
“咱家就不多送了,恭贺贾修撰代天子巡视三省。”
他们走了。
贾琮松一口气,正要走去左安门的路。
却又见到鸿胪寺卿带了一队乐队,鼓乐过来。
就在门前吩咐人捧上一碟菜、一杯酒。
鸿胪寺卿杜康从容道:“贾侍读,这是陛下赏的......”
贾琮跪谢了,起来便面色一变!
双手激动地颤抖,连酒杯也几乎捧不住。
在他们注视下,他一饮而尽,又象征性地吃了两口菜。
按惯例。
皇家赐食,是不能吃完的。
“微臣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隆恩!”
贾琮感恩戴德,强行挤出了几滴泪水。
在鼓乐声中,再次对着北方下拜。
乐声停止!
杜康面色动容,心道:“贾修撰果然是国之忠臣良将!
直名震天下,名不虚传.......”
昔年大学士、五省督师杨嗣昌也是这种境遇。
皇帝赐食,鸿胪寺鼓乐!
而今侍读学士、巡按御史贾琮也“感动”得稀里哗啦。
一边摇拜,一边洒泪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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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孙绍祖摸摸下巴,眼神的惊艳一闪而逝。
“奶奶好气魄,要说本官的机遇。
与贾家、王家是分不开的!
饮水思源嘛.......只是.......”
王熙凤连夜登门,这份气魄也让金贵惊了一下!
不过王熙凤少女时期,就和亲戚的表哥表弟打打闹闹。
在贾家管家的时候,也接触不少男人。
贾琏还为此说过,倒是不奇怪了。
王熙凤也不是轻易肯信别人的人。
事涉女儿,她便亲自来了。
听说有门路,本来正欢喜!
王熙凤此时闻言一愣,客厅里的孙绍祖挪挪油肚。
双眼一眨不眨在她的胸口、腰肢巡视,心醉神迷。
“只是么........本官一个世袭指挥,能得到实缺!
走的却是贾雨村的门路,与贵家的干系也不算大.......
再者一千两银子,根本不够打点呐!
还有。
本官这几月一直遭受鬼魅邪秽的烦扰。
害了大病,不好出门.......”
“奶奶看看今夜良辰美景,才子佳人。
不如先陪本官小酌一杯、通宵一夜再说?”
孙绍祖眼神中的那种渴望,比起贾瑞都更显眼几分。
“既然如此,我先告退了。”
王熙凤紧咬红唇,内心又屈辱又怨毒!
她堂堂王家千金,怎么能和这样粗鲁臭汉的人睡觉!
但表面还是和颜悦色地退出。
金贵暗暗咋舌,这都是什么人啊。
“可惜了.......”
孙绍祖颇为遗憾,王家毕竟还存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也不敢强留。
出指挥使衙门。
上马车,在北城胡同行驶!
王熙凤虽一言不发,心里面却快要气死了。
行了一段,车厢一晃,似乎撞到什么。
王熙凤勃然大怒地走出来,却见骑马的三个人!
借着月色,当先一个。
不是贾琮又是谁?
“赶车不带眼睛吗?不会看路吗?
撞到我家爷的马了!要赔!”
铁牛扬鞭走马过来,一副豪奴模样。
贾琮忙活一天,又给戴权送了礼,也是天晚了。
来北城是亲自挑点东西回去,这时一看。
哟,这不是琏二嫂子吗?
“哎呀!幸会幸会!嫂子这是往哪儿去?”
贾琮故作一副小人得志般似的骑马近前,贱笑道。
“天黑路滑、更深露重,嫂子这样的娇贵身子。
得担心了,要不要让小弟送你一程呀?”
“你.......”
王熙凤此时已经气得不能再气了!
今夜居然连连遭受羞辱!
瞧瞧贾琮依旧春风得意,现又听他这样讥讽。
王熙凤饱满的食堂上下起伏,仿佛受到一万点暴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