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膺绪苦笑道:“我明白了,谢谢。”
朱雄英摇头:“我没帮你们什么,不需要谢我。”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们究竟凭什么认为,我有能力护住徐姑娘的安危,从而低身到如此程度来求我?”
徐增寿道:“因为你爷爷。”
朱雄英蹙眉道:“可他只是一个老人,充其量不过只是殿阁学士,他未必能动摇洪武皇帝的意志!”
徐膺绪摇头笑道:“你太小看他老人家的能量了,呵呵。”
“就算撇开你爷爷,你身后也有淮西勋贵,皇爷既然要保着他们,那就说明他们对未来江山的格局有莫大的作用,有他们在,你依旧还是有这个能力。”
“退一万步说,即便你现在子然一身,我也相信你有这个能量去护卫住一个女人!”
“朱雄英,你走的每一步都很踏实,每一步的根基都打的很稳,你自己或许都没发现,其实你已经在咱大明深深的立下脚了!”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当初风光不可一世的中山王府,现在突然有种日薄西山的感觉。
徐膺绪和徐增寿有时候会在想,如果当时他们没阻止五妹和朱雄英,如果让五妹融入到了朱雄英的生活中,如果让五妹和老爷子一直接触,那老爷子还会对中山王府下这般死手么?
兴许不会,兴许皇爷会选择柔和一点的手段。
因为老人家考量的始终都是他孙子,他最爱的孙子,凌驾于大明一切的皇明嫡长孙!
两兄弟呆呆看着朱雄英,良久后微微叹口气。
人,总该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两兄弟对朱雄英抱拳,落寞道:“听了朱公子一番话,我两兄弟也就放心了。”
说着,他们又狠狠弯下腰,行礼道:“告退。”
其实朱雄英不知道,两人的一颦一动的礼仪,都不简单,这种礼,是对君上的礼!
他们面对着朱雄英,一直撤退到门外,至始至终,都没有背身对着朱雄英,因为在汉家礼仪上来说,背对君上,是不恭敬的!
朱雄英望着两兄弟离去的背影,没由来的觉得更加诡异起来。
他朱雄英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能量让洪武皇帝改变想法,为什么徐家兄弟就这么笃定,自己有这个能力去拯救徐妙锦?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
虽然他们刚才给了解释,可朱雄英,还是觉得他们的解释有些牵强。
他们分明是认定了,我一定有这个能力!
在徐家老二和老四去找朱雄英的同时。
徐辉祖也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徐妙锦看着徐辉祖,叮嘱道:“大哥,如果要说,就将你知道的一切全部都说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要对皇爷隐瞒,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皇爷对我们徐家掌握到什么,与其这样,还不如赌皇爷一个旧情!”
徐辉祖认真的听着徐妙锦的叮嘱,点头:“大哥明白了。”
“生死……就看明日!”
“大哥明日一早,就进宫去找皇爷。”
“五妹你说的不错,大哥不能自私到拿着徐家所有人的命运做赌注。世袭的爵位,大哥可以不要,但大哥也要让你们都平平安安的!”
徐妙锦知道,这对徐辉祖来说很难。
大哥是继承了爹的遗愿,继承了爹的本事,他学了一身武,打了几年的仗,而后大明太平了。
他空有八尺身躯,空有报国的志向,他想让这身躯捐给沙场。
可没机会了。
徐妙锦认真盯着徐辉祖,劝慰道:“大哥,莫以一时得失定天下,我知你志向,也知你报国之志,等乾坤定夺,我们未尝不能展翅雄飞!”
徐辉祖暗暗握拳:“好!”
夜深了。
徐辉祖离开了徐妙锦的闺房,独自来到书房。
他掀开徐达留下的祖训,怔怔的出神看着:当以此身,救汉家存亡,后世子孙,亦不敢忘!男儿当横刀立马,睥睨天下!
徐辉祖喃喃的自言自语:“爹……集庆下则踞江而守,可进可退;常州下则屏蔽有资,可东可西。集庆路和常州路都是你打下来的,皇爷雄途霸业的开端,也是你亲手给打下来的!”
“孩儿不孝,我徐家的基业,将毁在孩儿手中。”
“您老一辈子忠君爱国,孩儿也不敢编排皇爷什么,人走茶凉,君威无常,如今皇爷要对徐家动手了。”
“孩儿别无他法,您老一辈子打下的基业,孩儿……明天就给让出去了!”
徐辉祖喃喃说完,虎目中眨着泪花,渐渐模糊了双眼。
古人常说不敢愧对祖宗,而此时徐辉祖就是在愧对先祖,这是何其之大过啊!
翌日一早,徐辉祖早早起床。
昨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徐辉祖强打起精神,先去洗漱一番,然后换上隆重的常服,毅然决然的朝皇宫走去。
今日不开朝会,天气还早,百官也还没有过来当值。
徐辉祖走到皇宫外,找到殿中省的值班太监,让其去禀告皇帝,说徐辉祖求见天颜。殿中省太监笑着对徐辉祖道:“徐公爷,皇爷不在宫里。”
徐辉祖愣了愣:“哦?劳烦公公告知,皇爷去哪了?”
“您稍等,奴婢去问问干爹。”
那殿中太监说完,飞快的迈着碎步。
“干爹,干爹。”
郑和正在收拾谨身殿,闻言淡淡的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郑和凭着自己的手段,现在已经彻底在皇宫的太监班底中站稳脚跟,手下眼线随处都是,干儿子也认了有十余个。
“徐辉祖想问问皇爷去哪儿了。”
郑和愣了愣,旋即挥手:“告诉徐公爷,就说皇爷不在宫内。”
殿中太监小心翼翼的道:“其他话不用说吗?”
郑和乜了他一眼:“咱家告诉你,你是皇爷的狗!你的主子只有皇爷!”
殿中太监吓的脸色惨白,忙不迭道:“是是,奴婢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