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献看在眼里,又继续趁热打铁说道:“况且,不管昔日的迟牧如何智计百出,如今的他已是江郎才尽,竟然提出让主公去臣服下邳朝廷这种昏招,让主公无端遭到萧恪的一番羞辱。”
听到这里,高藩不由自主眯起了双眼,眼中杀机迸现。
卢献见状便知道自己说中了要害,高藩为人刻薄寡恩,当初因为白巾军离不开迟牧的出谋划策,即使他杀了高藩的女人,即使他屡次一言不合就以辞官退隐做威胁,高藩也都看在他有大用的份上,一再放低姿态容忍着他。
如今只要让高藩知道迟牧不再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以高藩并不宽仁的心胸,必然要旧恨新仇一起报了。
如他所料,此时高藩的语气变得冰冷:“如何让他死在那些恨他的将士手中,以消他们的心头之恨。”
卢献森然一笑:“很简单,只要将他勾结萧恪的消息给传出去,并将之前他的所作所为都归咎到萧恪身上,那些将士自然会去找他算账的。”
“好,就依你说的办。”
高藩点了点头,随即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不自由又浮现起了夏氏凄美的容颜……
卢献领命而去,待出了书房,脸上却不自觉露出一丝冷笑。
以他的才智,自然能够看得出萧恪是在使一招并不算太高明的反间计,目的是为了挑拨离间高藩和迟牧之间的关系,从而借高藩之手除掉迟牧。
可偏偏白巾军想杀迟牧的人数不胜数,不过萧恪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杀他的借口。
至于迟牧是不是被人栽赃冤枉,没有人会在意,很多人只想要他去死,以泄心头之恨。
……
此时的迟府,迟牧将陪伴自己多年的书童叫到书房,给了他一笔丰厚的盘缠,要他立即带着这些钱财远走高飞,走得越远越好,免得大祸临头时悔之晚矣。
书童似乎被吓到了,当即问起迟牧是怎么一回事。
迟牧却没有解释,只是一再催促书童快走。
他当然不会告诉书童,之前他钓鱼之所以一再失手,就是因为他已经清楚,一旦自己提出臣服下邳朝廷之策但高藩却因为不信任自己而另派他人出使下邳时,他便知道以苏璘和申屠延的智谋,自然不难猜到自己与高藩之间已经貌合神离,必然会以此大做文章,引起高藩对自己的不满和猜忌,从而借高藩之手除掉自己。
尽管已经提前预知到了自己的命运,他还是义无反顾向高藩提出了依附下邳朝廷之策,希望以此来挽留白巾军的命运,因为白巾军是他倾注多年的心血,他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毁于一旦,因此只要有一线机会,他都愿意一试,哪怕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如今臣服下邳朝廷的计策失败了,迟牧知道自己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他没有想过另投明主,因为白巾军是他一手缔造出来的,他怎么可能狠得下心亲手毁了它!
他也没有想过要逃跑,因为与其看着自己亲手缔造出来的白巾军败亡,他宁可死在前面。
书童走后不久,一大群白巾军将士提着刀冲进了迟府,一个个面目狰狞都吵嚷着要将迟牧碎尸万段。
迟牧对此却是面无惧色,也没有向这些人求饶,只是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要求,就是希望这些人在杀掉他以后,可以挖出他的两只眼睛,悬挂在南城门,因为他想亲眼看着徐州军打进邺城……
一代智谋之士,就此惨死在自己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