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命,尽人事,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若是顾翃当真执迷不悟,执意要城中的将士和百姓给他们顾家陪葬,那就不要怪我军假戏真做,强攻晋阳城了!”
说话间,萧恪突然注意到城头上的士兵一片沸腾,眼眸不由微微一动,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等待着城中守军的下一步行动。
随着一阵“叽叽呀呀”的动静,本来竖起来封住城门的吊桥一点点降下……
萧恪不由跟身旁的将领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会意的笑容。
大家都是戎马多年的将领,自然清楚此时降下吊桥意味着什么。
随着吊桥稳稳搭在护城河上,城门很快向两侧大开,一群身着素衣的官员和将领从城门口鱼贯而出,朝着大军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萧恪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掠过,却没有看到顾翃的身影。
不过这倒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在数万大军面前献城乞降是一件极其屈辱的事,顾翃想要回避也在情理之中,萧恪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苛责他。
此时萧恪的亲兵迎上前,对他们一一搜过身,确定他们这些人身上都没有私藏兵刃后,便将他们领到萧恪马前。
之前作为使者去徐州军大营谈判的参军尹佐赫然就出现在这些出城投降的官员最前列,他双手高举着一卷文书率领城中一众文官武将对着萧恪跪拜,高声道:“我等愿献城降于大将军,还望大将军垂怜,饶过城中的将士和百姓。”
此刻他对萧恪的称呼已经由“齐王殿下”变为了“大将军”,这意味着他们对下邳朝廷的彻底归顺。
不管怎么说,当着两军这么多将士的面,萧恪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的,当即翻身下马,亲自上前扶起尹佐,沉声道:“诸位请起,既然如今晋阳已降,今后城中将士就是我大宁的将士,城中百姓也是我大宁的子民,我又怎会为难他们呢!”
“而尔等深明大义,使晋阳城免于战火,从而保全了城中的将士和百姓,此乃大功一件,我必当上奏天子,为诸位请功。”
“多谢大将军!”
众人一听萧恪要给他们请功,本来有些忐忑的心纷纷落了地,一齐拜谢萧恪。
随后尹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迟疑了片刻,还是低声对萧恪道:“大将军,今日大公子之所以不出城,并非是有意让大将军难堪,而是他自觉愧对顾家的列祖列宗,此生不配再姓顾,因而他不接受晋王的爵位,只想改名换姓,离开晋阳。”
“希望大将军可以看在他献城有功的份上,就放大公子带着家人离去吧!”
说完,尹佐便心一横,再次对着萧恪躬身一拜:“还望大将军成全大公子这最后的心愿吧。”
虽然顾翃此举在萧恪的意料之外,但他也能理解顾翃的做法。
毕竟他献城投降是为了保全城中的将士和百姓,可终究还是愧对顾家的列祖列宗,他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只能选择改名换姓,带着家人远遁隐居。
或许在他看来,若是他接受晋王的爵位,跟他那个卖父求荣的弟弟也没多大区别了。
想到此处,萧恪便点了点头,对尹佐道:“既然你们大公子去意已决,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他,你再找些人在城中给他修一座生祠,立碑刻字写明他深明大义保全晋阳城的善举,让城中百姓世世代代铭记他的功德。”
“卑职代大公子,谢过大将军恩典。”
尹佐再次拜谢萧恪,眼眶隐隐有些泛红。
随后,在城内外无数军民的欢呼声中,一众官员和将领簇拥着萧恪进入晋阳城,意味着晋阳和并州一个时代的结束,也意味着晋阳和并州一个时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