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点了点头,笑笑道:“还是你了解为兄,若是为兄想要过锦衣玉食的日子,直接待在下邳或者去洛阳不就好了。”
说完,萧恒看向在厨房忙碌的妻子王婧,目光一阵悠然:“不怕你笑话,为兄虚活了三十多年,这半年时光才是为兄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每天只守着自己的妻子,跟她掰着手指头一起等待孩子的出生。”
萧恪静静看着自己的兄长,已经再也看不到半点往日权臣的痕迹,若非相貌没有什么变化,他几乎要怀疑眼前是另外一个人。
他不由得有些感慨道:“想不到一场大病过后,兄长变化这么大。”
“不,你错了。”
萧恒却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你现在见到的才是最真实的我。”
“从小到大,我都很羡慕你,因为你有我和父亲的庇护,你可以心无旁骛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我不行,我是萧家的嫡长子,我必须扛起振兴萧家的重任。”
“我并不喜欢杀人,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做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但我不能让父亲和族人失望,所以我只能强迫自己变成最不喜欢的模样,变得冷血无情,残忍好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那些窥视在暗处的敌人,从而继承父亲的遗愿,开创萧家的不世之业。”
说到此处,萧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但现在我才发现,我做得真不如你,我当政五年,在朝中结下仇家无数,很多人皆欲杀我而后快。”
“而你宽以待人,却可以得尽人心,得天下臣民拥护,名正言顺夺取了宁朝江山,开创了萧家的万世基业。”
“父亲曾经说过,萧家之兴在我,若是萧家败亡,你必是罪魁祸首,没想到他英明一世,唯独看错了我们兄弟二人。”
听完兄长一番肺腑之言,萧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总不能告诉萧恒说父亲看人很准,只是自己这个弟弟换人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模棱两可说道:“若是没有父亲和大哥,也不会有今日的大齐江山。”
萧恒闻言不由哈哈一笑:“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得了一个世宗的庙号,进大齐宗庙受之后历代天子香火供奉了吗?”
萧恪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你本该是大齐的开国高祖皇帝?”
萧恒闻言摇了摇头,笑笑:“算了吧,我打仗和治国皆不如你,有什么脸面做这个大齐的开国天子。”
“我如今还能以世宗的身份进大齐的宗庙,还是沾了你这个弟弟的光。”
说到此处,萧恒的目光陡然变得严肃,沉声对萧恪道:“恪弟,你记住,你之所以能够打下如今的大齐江山,完全靠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我这个兄长相让。”
知弟莫若兄,萧恪南下攻打越国还特意抽空来见自己,萧恒如何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弟弟有一块心病,觉得是他抢走了属于自己这个兄长的皇位。
他今天就想彻底医治了自己这个弟弟的心病。
萧恪明白兄长的意思,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眶再次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