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术才终于结束。
病房里是一片白色,白炽灯打在床上那张虚弱的睡颜上,早已不见平日的冷酷和雷厉风行,有的只是一脸苍白。
温彤坐在床边,静静的守着他,目光落在他缠满纱布的胸膛,脑海里是医生和救援队的话。
“我们也陷阱里发现了两根签子,一根长的插进了伤者的胸膛,一根短的伤到了小臂的位置。
经过调查,目前知道是镇上几个小孩贪玩,平日里上山的时候挖地,预备看能不能抓点小兔子,现在家长已经教训过了,并且愿意承担伤者的全部医疗费用。”
“病人失血过多,胸腔也有些少量出血,但好在送过来的及时,再晚一会,估计连命都难保住,另外,他手臂上也有一道较深的伤口,需要缝合,术后更要精心护理。”
医生和救援队的话久久环绕在她的脑海中,即使是因为孩子的胡闹,但他是为了救自己才伤的,一向精明的人,每次遇见她的事都会乱了分寸。
他对待感情,卑微又讨好。
感动吗!说不感动是假的!可这份感动中包含爱情么?她不知道。
只是觉得心中的思绪无比复杂,像是乱了的线团,理不清,道不明!
温照野在病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她的那一瞬,黑白分明的眸子闪了闪,像是喜悦,又像是意外:“温彤。”
温彤回过神来,立马起身:“你醒了?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等一下。”温照野有些艰难地拉住了她的手,从醒来就一直看着她的眼神片刻未离开:“我没事,你别再背着我离开。”
一次又一次,走得毫不留情,一次回头都没有。
温彤被他盯有些不自在:“即使你救了我,我也不会违背一切去接受你。”
“我明白。”温照野说:“你这个人一旦心硬起来,谁都改变不了。”
他的声音有喑哑虚弱,看着她苦笑:“可你对谁都会心软,哪怕一个陌生的孩子都能费尽心血,唯独对我,从来就是判了死刑,不留情、不心软。”
温彤喉咙里的话噎住,指尖轻轻颤抖,沉默一会道:“于我而言,有些事远比爱情重得多,我既然成了你的妹妹,那么永远都是,这改变不了。”
“那你救我…也是因为亲情或者愧疚?”
“是。”
温彤语气坚定,回想起在山上他看她的眼神,至今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道:“温照野,你回去吧,京市里有很多事、很多人都需要你,妈妈需要你,盛泽需要你,更何况,那里也有更好的医疗条件,能让你得到最好的治疗。”
不要再见面,不要再想念,时间久久的流逝过去,或许就不会再喜欢她,这份执着终究会淡下去。
“可我想你跟我一起走。”他低声喃喃道:“你想留在这也好,回法国也好,我都可以陪着你,只要能在你身边,这就够了,哪怕是哥哥的身份。”
这一刻的他让人感到陌生,不止是他此刻的脆弱模样,还有那近乎哀求的眼神。
温彤似乎真的要陷进这令人贪恋的眼神里,紧紧抓住那份专属于她的偏爱与救赎,不顾一切。
可他们之间终究横着太多,一条人命、一个身份,还有一份怎么也偿还不清的恩情与愧疚。
“你好好休息吧。”
她偏开了头,挤出这一句话后,走得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