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既是父母官,便应该明白,只要官员是个好的,百姓不被层层剥削压榨,便会好过许多。”
“本官自然知道,殿下是觉得,本官做的不够好吗?”
“周大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毕竟你是我外祖的学生,清正廉明,的确是个好官,可周大人,您便是太过耿直了,所以才会有人和您玩灯下黑那一套啊。”
周崇一惊“殿下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在座的各位一件事。”
容玉这时候才起身“父皇不喜江淮的官员百姓,却不代表父皇弃了江淮,江淮也是大胤的国土,所以,吏部送往江淮的官员,便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若是能在江淮做个细作,掩人耳目,让江淮的百姓更难过一些,官员更不得志一些,将消息秘密送往京城,便可升官。”
容玉说完,看着周崇“敢问知州大人,从江淮升官的有多少人?”
周崇不答,神色却是极难看的。
“这,便是我送与各位的第一份大礼。”
周崇看着容玉,终于缓缓弯下腰行礼“微臣糊涂。”
“我既然在这里说了,我就不担心会有人传到京城去。”容玉说着,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若是不相信,各位可以试一试。”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洗尘宴是不能善了了,不,过了今日,能从这里走出去的,才能善了,剩下的都是走不出去的。
周崇受了打击,这些人久居江淮,容玉不怀疑他们的能力和忠诚,但时间太漫长了,所以这些人已经忘记了官场之上,是要相互厮杀的。
不只是知州,就连吴家的人也是一副错愕的神色,显然对这些一无所知。
“那殿下打算做什么?”
有人起身,这一次是个清隽的年轻男人,看着容玉,先行了一礼,然后才开口。
“不知殿下来封地,若是不当官,可算是,就藩?”
江淮的官员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人看着挺正常,说话的时候,就显得没那么正常了。
不是太过愚钝,就是胆大包天。
“在京城,我是大胤的公主,在江淮,我便是姜氏的人,就藩一词,牵连甚广,大人慎言。”
“可姜氏,可是陛下下旨,亲自判定的叛臣,殿下难道觉得,江淮,现在还是姜氏的地方吗?”
“难道不是吗?于桓大人。”容玉轻轻敲着桌面“当初因为姜氏,江淮落到如此境地,是我母后对不住江淮百姓。”
姜榆瞬间红了眼眶,她那一刻甚至想要上去拉住容玉,让她不要说了。
不必坏了江淮最后的尊严。
“我知,所以我母后的承诺,在我这里依旧是算数的,姜家亏欠江淮百姓的,我来还。”
院子里一片静默。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座的很多人是怎么想的?江淮被划分为封地,我是江淮的主子,你们或许想要姜氏来做对付我的底牌,亦或者,来和我谈条件。”
吴宏邈想过,容玉很大胆,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众目睽睽之下,她对来参加洗尘宴的人,每一句话都近乎宣战一般。
“本宫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本宫不接受。”
温知渝坐在角落里看着,她的确是和容玉说过,这个时候,她需得霸气一些,因为江淮就如同流浪的弃儿一般,很多人已经磨掉了自己的锐气,他们更需要一个强势的领导人。
温知渝看着手中的酒杯,原本以为是牛乳,但喝进去之后却是一股淡淡的酒味。
“这是什么酒?”
给温知渝斟酒的小侍女这个时候还在愣神呢,听了温知渝问话,才低声同她说“姑娘是京城来的,有所不知,这是牛乳酒,乃是我们江淮的特产,喝起来半点都不辣,女子尤其喜欢这味道。”
“这样啊,的确很好喝。”温知渝对着那个圆脸小侍女温和的笑了笑,小侍女看着,脸色微微泛红。
“那公主,您就是来给我们下命令的吗?”那个年轻的官员倒是不肯息事宁人。
“江淮身为本宫的封地,此处的赋税,自今年起,全部上交我公主府,没错吧。”
赋税,一直都是压在百姓头上的巨石,即便是周崇,他们也没办法改变,交不上赋税,朝廷只会直接摘了他们的乌纱帽,然后寻另外的人继续征收赋税。
“自今日起,三年内,江淮的赋税全免,官府允各地百姓开荒畜牧,所有依山而建的村庄,全部取消禁令,允许百姓进山。”容玉慢条斯理的说着,府内却比任何时候都安静。
周崇起身的时候,甚至用力过猛到掀翻了桌椅,容玉看着他“知州大人,第二份大礼,本宫送给江淮百姓。”
“之后的一应事务,该如何做,就是你们该想的事了,对吗?于大人。”
于恒拱手,到底是个年轻人,读着圣贤书长大,还在念着要为民请命,既如此,容玉就给他这个机会。
“下官明白。”
容玉点点头“明白就好,既有问题,今日便一道说了吧,我不是很擅长和你们文官打交道。”
姜榆示意自己的夫君,他们现在要不要去打个圆场,别这样生硬,吴宏邈摇头,看着容玉的眼中,异彩连连。
“夫人还没发现吗?如今,是公主殿下镇场子呢,这接风宴,咱们没有白准备,过了今日,他们才真的能对殿下俯首称臣。”
吴宏邈说着,眼神看向角落里的温知渝。
“殿下很信任那位姑娘,就是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