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成王也被牵扯进来了?”孟琬忍不住皱了皱眉。

谢玄稷以为她这是在向自己兴师问罪,无奈地解释道:“我还真没来得及说成王什么不是,事实上,台谏一开始也没有提这件事,是他自己主动在大殿上当着众官员的面承认了伪造身份参加科考,这才惹了众怒。不过他也说了,参加科考只是因为一时兴起,为的是检验自己的学识,并没有贿赂主考官的必要,也不屑于去贿赂主考官,让父皇明察。”

孟琬对谢玄翊这个做法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只问:“那陛下是什么反应?”

谢玄稷冷哼一声,“父皇还能有什么反应?原是叫成王自罚三杯,便将此事草草揭过去了。可几位大人言辞激烈,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父皇脸上了。任成王如何好言好语地赔礼,就是跪在大殿之上不肯走。父皇为了赶紧打发掉他们,最后才勉强松了口,说是会命有司调查此事。”

孟琬不解道:“按理说,陛下应该将此事移交给刑部问责,为何要宣殿下入宫?”

“父皇说此事关乎皇室颜面和朝局稳定,不便通过刑部和大理寺,想要由昭罪司来主审,让我与宁王协查。”

这就有些出乎孟琬的意料了。

昭罪司直接听命于皇帝,揣度圣意办事,不受御史台监督,不受文武百官掣肘。

宁王与谢玄翊虽说因为晁月浓的事情闹过一些龃龉,但多年以来的紧密捆绑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拆散的。总的来说,他们还是长着一张嘴,穿着一条裤子。

皇帝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安排倒也合乎情理。

可孟琬想不通的是皇帝为什么会让谢玄稷来协查此事。

就算是为了掩人耳目,一定要找一个非成王党的人来凑数,那怎么也找不到谢玄稷头上啊。

人人都知道谢玄稷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没法用利益人情邀买,又与谢玄翊在争夺太子之位。皇帝就真不怕谢玄稷查出什么对成王不利的罪证,到时候没法收场?

还是说皇帝就真的这么相信成王,笃信谢玄稷查不出任何东西?

又或者说,就算查出了什么东西他们也根本无所谓?

她想得入了神,视线不由得多在谢玄稷的脸上多停滞了一会儿。

谢玄稷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尴不尬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知道以我的身份插手此事多有不便,所以一开始我便向父皇推辞,让他找旁人协理此事。可成王说只有我参与到调查之中才能还他一个清白,台谏那边又没什么异议,父皇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孟琬心中顿时了然。

如果是谢玄翊的意思,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他那边估计已经挖好了坑,只等着谢玄稷往里面跳呢。

孟琬若有所思道:“殿下莫不如直接称病吧?”

“为什么?”谢玄稷眸光微冷。

“掺合进这件事情里头对殿下没有任何好处,”孟琬道,“成王既敢主动提出让殿下参与到调查之中,便是笃信殿下找不出什么不利于他的证据,而且也知道陛下一定会相信他的清白……”

谢玄稷剑眉一蹙,突然出言打断道:“孟琬,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孟琬抿了抿唇。

“你为什么在所有的调查都还未开始之前,便如此确信成王和卫淇都是清白的。你与卫淇之间有故,你偏信他倒也算在情理之中,可你与成王之间应当是没有什么交情的吧?”

孟琬一怔,心虚地避开他探究的目光。

她当然不能说她前世跟谢玄翊交情尚可,还正好经历过这些事,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只能似是而非地回道:“那是因为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断定卫淇抑或是成王买通了主考官和礼部的官员,我总不能仅凭猜测就污人清白吧?”

谢玄稷道:“卫淇有无行不轨之事,此刻的确不好说。可成王为了自己的那一点虚荣的私心,用国朝遴选人才的考试在这里这般随意游戏,以至于朝廷失信于天下读书人,这是无论如何都抵赖不得的。今日偷换试卷的传言能闹得如此沸沸扬扬,成王功不可没。光凭这一点,他就清白不到哪去。”

“殿下……”

“我既允诺了诸位举子要查清此事,便决计不会食言,你最好别再劝我了。”

孟琬当然知道是劝不动他的,深吸一口气道:“殿下要去查便去查吧,只是须得记住,殿下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得有根据,别让人拿了把柄去。”

孟琬这么说是因为知道指向成王的证据并不好找,想要让谢玄稷知难而退。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三天之后,一个自称是人证的老妪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在了相王府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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