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端起桌上的茶杯,偌大的屋子里只听得见茶盏碰撞的轻微声音。
这种无声的压力最是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若是以前的靳南雪此刻早已吓得惴惴不安,反复思索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又惹婆婆不高兴;可是如今的靳南雪并没有一丝紧张害怕,见连氏不吭声便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里也不说话,所谓敌不动我不动,看谁耗得起谁。
连氏终于出声道:“这么些天了,上次跟你说的事怎么着也想的差不多了吧?这会儿也没外人,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靳南雪:“老夫人打算怎么做?”
连氏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老夫人?我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连一声母亲都不愿意称呼了,是我这个老婆子配不上你称呼一声母亲?”
靳南雪语气淡淡:“老夫人说笑了,这天下哪有做母亲的一门心思给儿子找绿帽子戴的?”
靳南雪声音一如既往的柔顺,可是却听得连氏变了脸色,砰地一声将手中的茶盏砸在桌子上随即站了起来。
姜嬷嬷急得连忙在后面扶住她:“老夫人莫气,夫人不过是有口无心,都是一家人万事好商量。”
连氏死死盯着靳南雪似乎要将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靳南雪并不害怕,迎着连氏吃人的目光缓缓开口道:“老夫人上次说已经把我送出去过一次,可惜未能达成目的,说不定我这身子确实是个子嗣福薄的,就怕你们费尽心思,到头来始终怀不上,岂不是白费力气?”
连氏冷笑:“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一次没成功很正常的事,多试几次或许就成了呢。”
靳南雪:“其实,与其逼迫我这个没福气的,老夫人不如换一个人选。”
连氏:“你什么意思?”
靳南雪:“很简单,侯爷的女人不止我一个,肯定有那孝顺又体贴的愿意帮老夫人实现心中夙愿,比如——考虑考虑您的外甥女连姨娘,她可是这府里跟您最贴心最孝顺的,侯府未来的小世子若是出自连姨娘的肚子,那才是真正皆大欢喜的事。”
见连氏即将变脸,靳南雪又道:“老夫人放心,儿媳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绝不敢对外吐露半个字去,如今儿媳也想通了,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儿媳这个诰命夫人才刚当上几天还没有好好享受,绝不会自毁前程。所以老夫人只管带着连姨娘去做,儿媳绝不会对外泄露半个字。”
自以为已经说得面面俱到了,可惜连氏竟不为所动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她,直盯得她心里沉甸甸的,不过面上毫不示弱地看回去。
连氏:“咱们要谋划的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要的自然是嫡子,月茹的身份不过一个姨娘,所以她不配,既然决定筹谋这件事,何必弄个庶子出来?”
姜嬷嬷走到靳南雪面前轻声劝慰:“老夫人说得有道理,夫人您好好想想,我朝律法规定只有原配所出的嫡子才有资格继承爵位,若无嫡子除非庶子立下大功才可,咱们何必舍近求远。
再者,未来的小世子从您的肚子里生出来,将来就跟您是一条心哪,这侯府您是要生活一辈子的,女人在婆家有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比什么都重要。何况,老夫人和侯爷都已经默认了的事,您还顾虑什么?
退一万步,要是老夫人改变主意真的选定连姨娘,夫人您以后的日子可就真的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