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帘哭着跑出去。
春芽回眸瞥了一眼,淡淡收回目光。
青帘回到自己房间,一头扎倒,竟就发起烧来。
惊动了管家,请郎中进来。
青帘吃了一天药,次日起来病非但没好,反倒加重,已是起不来床。
管事的婆子们不敢怠慢,便将消息报给了掌家娘子佟夫人那边去。
佟夫人是老侯爷的侧室夫人。
本朝留有草原遗风,可多妻并立。王侯之家夫人便有三位:一正室,二侧室。
三位都是侯爷的妻,都能得朝廷的册封和诰命。
大夫人卢夫人自大公子云宥突然得了疯病之后,便一心吃斋礼佛,为儿子祈福;
掌家的事,便都撂给了两位侧夫人。
佟夫人执掌中馈之权,伍夫人协理。
佟夫人听了禀报便道:“看样子,青帘这病不是一日两日能好了。按着府里的惯例便得预备着挪出去,免得把病气过了给旁人。”
管事婆子齐嬷嬷便道:“老奴素日瞧着那个青帘牙尖嘴利的,就不是个稳当的丫头。”
“今儿听说她竟然还跟家主当面顶撞,这病也是跟家主赌气。谁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是装病争宠。”
佟夫人挑眉:“哦?”
齐嬷嬷诡秘一笑:“不如这回干脆趁着她病,就将她撵出去,便也干净。”
正巧佟夫人外甥女阮杏媚从外头进来,听见了便笑:“那个青帘病了?太好了,姨妈,正好将她撵出去!”
“每次我去「明镜台」,她都对我横眉楞眼的,反倒是卢巧玉去的时候,她眉开眼笑。”
“这眉眼高低的东西,便不该留着!”
齐嬷嬷一听阮杏媚又开始口无遮拦了,便赶忙带着一众管事的婆子先退下了。
佟夫人便道:“这话你跟我说就也罢了,以后在外头可不能这般直来直去。”
阮杏媚没太在意,笑眯眯抓过一个果子啃:“……青帘这病,我瞧着不像意外。我猜,是阿晏干的!”
“我烦青帘,好几次跟阿晏嘀咕,叫他给我出气。阿晏先前没出手,可必定是知道我今日进府来,他这便替我安排了!”
佟夫人便皱眉:“这‘阿晏’也是你叫的?”
阮杏媚眨眨眼:“打小就叫惯了的啊。姨妈从前不管,今日怎不许了?”
佟夫人定定看她:“你不是说,想做这侯府的正室夫人么?二郎已经回来了,你还阿晏、阿晏的叫,又如何亲近二郎去?”
阮杏媚却摇头:“就凭云毓那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依我看,他当不了这个家主。”
“还得是阿晏。老侯爷生前也叫他通管侯府塞北江南的商铺,你看他办得多好!”
佟夫人叹口气:“可惜,嫡庶有别。”
阮杏媚便也没了胃口,将那果子丢到桌上。
佟夫人拉着阮杏媚的手:“我知道你与三郎打小一起长大,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可惜,他永远给不了你想要的。”
“多去二郎院子走走,趁着二郎心里没人,先抢占下来,嗯?”
“老侯爷遗言,不叫守孝三年。那过些日子就该给二郎议亲了。你总也不想叫卢巧玉抢了先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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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青帘就被挪了出去,送回她家养病。
她走的时候,春芽特地一路送到侯府侧门外。
纵然已经下不来地,青帘却还是大哭大闹,指着春芽的鼻子骂:“小贱人,都是你害的!别以为你这回就得逞了!”
春芽望着她,淡然福身:“姐姐肝火太旺,有损心智。姐姐回家去可多服些疏肝理气的药,兴许还能弥补回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