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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毓回内间,吹灭了灯烛,独自坐在蒲团上想了一会子。
旋即摸出一枚小小骨笛,凑在唇边,轻轻吹响。
这骨笛的声响,普通人是听不见的;与那能夜晚飞行的信鸽类似,唯有经过遴选出来的、体质特殊的人,经过特别的训练才能听见。
不久,房顶瓦片上极轻一响。
云毓轻声:“玄素。”
房顶瓦片揭开,一道黑衣身影无声飘过,跪倒在云毓面前,“主君。”
云毓点头,“伍尚书出事了。”
“伍尚书”是伍夫人的兄长,当朝礼部尚书伍未安。
皇帝禁卫今晚突然出动,进伍尚书府,不宣布罪状就将伍尚书强行押走。不经刑部审问,也不入刑部大牢,而是直接带到禁卫诏狱去。
能被带到诏狱去的,不死也扒层皮。官员们若不是宁死扛住,那最后便都是屈打成招。若今晚不及时搭救,等明早天亮,伍尚书或者已死,或者已经认罪,便什么都来不及了。
伍夫人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冒险以信鸽夜晚传书,求云毓连夜向太后求情。
出了这样严重的事,云毓今晚就是再舍不得放开春芽,却也不能不让她离开。
玄素点头,“属下听说,是因为伍尚书收受贿赂,被禁卫查实际了。”
云毓便是一声冷笑:“将罪过推在银子上,果然是最便捷的法子!”
玄素点头,“属下也觉得不是。就算是贿赂,也不用禁卫出动。”
云毓点头:“数月前有大臣在朝堂之上建议削藩;伍尚书以礼部尚书的身份,据理力争,说亲王分封乃是太祖皇帝留下的规矩,不可更改。”
“皇帝削藩的心意已定,如今诸王都已进京,伍尚书这是触了龙鳞。”
玄素点头,“属下也听说,伍尚书私下里与幽王、雍王多有来往……”
云毓微微皱眉。
玄素轻声问,“主君当真要连夜入宫求太后相救么?那即便救了伍尚书,皇上也难免迁怒主君。”
云毓清冷勾起唇角,“对。”
“伍尚书与咱们平阳侯府是姻亲,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这么做,自然有试探、敲打我的意思。”
玄素垂首,“家主不要上当。”
云毓却轻轻叹了口气,“可是伍夫人刚送了我一个巨大的人情,我不能不还。”
玄素挑眉,“主君一向心如止水,又怎会欠人人情?”
云毓轻轻摇头,“……再心如止水,却也终究有牵挂之人。”
玄素心下微微一沉。
主君这么多年来清心寡欲,怎么偏到要起大事的节骨眼儿上,忽然心有牵挂了?
这对于主君大业来说,绝非好事。
“家主还请三思。倘若主君今晚蹚了这潭浑水,以后便再难抽身。”
云毓将手肘撑住膝头,指尖支着额角,“可是你看,皇帝已经先出手试探我了。那是不是无论我如何退让,他都已经对我起了疑心?”
玄素一惊,忙叩首在地,“主君万万不可为了一人,就打乱整个棋盘!”
“属下觉得,此事虽说是皇帝早已有心削藩,可是皇帝抓伍尚书总要师出有名。而这么巧就出了贿赂之事。”
“属下还是担心,这银子的事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以小事逼迫主君出手。皇帝是居心叵测,可银子背后的人就更是四两拨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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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芽回到房间,几乎是进门的瞬间,心跳便停了。
黑暗里,有人悠闲地躺在她床榻上,等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