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延曲着实被发怒的郗铨给吓到,浑身一震,抬眸看着他。
“尽快,我脾气不是很好,经历的生死太多,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郗铨眼里严肃,直盯着受到惊吓的祝延曲。
忽而声音放软,“我在帮你,不会害你的。”
祝延曲自幼在家人的保护,气氛和睦的家里长大。
加上现在除了该有的谨慎,性子被疲惫磨平,哪里禁得起这么大声的怒吼。
不禁吓,一颗眼泪唰一下自左眼掉下来,双手哆嗦着去打开塞在竹篮里巴掌大小的黑白相片。
自己的有三张,全家福两张,初春和入秋拍的,趁父亲和母亲有时间,匆忙在照相馆拍摄的。
兴国和华月的有各有两张,都是小时候刚学会走路,请摄影师到家中后花园拍的。
东盛的没有,他被送过来时,哭得像个小花猫,浑身都脏兮兮的。
肩膀上就背着个小布包,里面放了换洗衣服鞋袜,两本带有血迹的书籍。
祝延曲颤抖着手,将照片递给他。
不知道郗铨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更不知道,他说的那些,是真是假。
就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中,一点也不信他。
郗铨接过,一张一张地看了,最后停留在一张全家福上,看着穿的衣服,是在春季。
黑白照片里的祝延曲,穿着夹袄,长发散在双肩,温婉大方。
回忆着前世发现的残片,找到重合之处。
指尖轻抚着照片,随后,把手中的照片递给她,将见过的残角指给她看,“这是我发现的那张。”
郗铨将照片全数归还,沉沉地叹息一气,低声说着,“常有思想开阔的人写杂书,夺舍二字,理解吗?”
祝延曲忙收起照片,用青布包着,塞进了竹篮中,动作迟缓,“嗯。”
“若没推测错,‘她’用了你的身份活着,没有照顾好你的孩子,更没有珍惜你的遗物。”
祝延曲脑子蒙蒙的,迷茫地看着郗铨,“你别说了。”
“别走,行吗?”郗铨走上前,将声音压低,“留下来。”
祝延曲木讷的退后一步,仰着头看他,“这就是你试探我的原因,你以为我是‘她’?”
难怪了,从认识到现在,试探多次。
降雪时为什么叫她去,反而还上了当,次次上当,当当都不一样,全都是因他而起。
什么今生,什么前世,前世今生遇见的人大有不同。
这是理解的话,还有更离谱的,孩子和行囊都被烧,被毁尸灭迹。
在他眼里,自个儿和孩子已经死了,祝家千金的身份还被占据。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荒谬、荒谬。
郗铨见她固执地咬着牙,伸手捏着她瘦小的手腕,“你逃不掉,也走不掉,你也不会认命,择一院,农忙时耕种,闲暇时种花养草,做什么都没人拦你。”
郗铨也知道三言两语,是不能说服祝延曲,她的性子太傲,傲出天际。
“你出去吧,我考虑考虑。”祝延曲累了,这一天下来,身子累,心也累。
郗铨点头,“好,”
他出去之后,就将兴国,东盛,华月亲自送了进来。
一进来的祝兴国就立即跑到了姑姑身边,抓着她手掌,“姑姑,你怎么了啊?”
祝延曲腿脚发麻,走到石块上坐着,身体疲软。
仰着脑袋,去看泪眼汪汪的祝兴国,将顾华月搂在怀中,又拉过周东盛的小手。
“没事,没事,就是累了。”祝延曲强颜欢笑,揉揉祝兴国的额头,“休息吧,你们也累一天了。”
祝延曲不想多说了,带着他们到地铺上睡下,给他们盖上兽皮毯子,轻抚着上面的绒毛。
看着躺在一起的三个孩子,轻轻地一笑,“乖,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