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神雕杨过,在失去了小龙女的十六年里,杨过创除黯然销魂掌来,可当他从段断肠崖下,和小龙女重逢后,哪怕黯然销魂掌是杨过一手所创,但他自身却也无法发挥出那份威力了,因为与小龙女重逢的杨过已经失去了那份心境。
弄玉的情况也差不多如此,但比起杨过还多有不如。
毕竟杨过是真正抵达过那层境界,弄玉只是隐隐有所洞察,但自身却并没有在真正经历和体悟。
只有等到她主动接受刺杀姬无夜的任务,怀着必死之心,最终才像是大彻大悟了一般,在雀阁之中真正演奏出了能够招来百鸟朝凤的心弦之曲。
此刻弄玉虽然知道,自己还没有达到心弦之曲的境界。
可想到之前,紫女等人的请求。弄玉深吸一口气,怀揣着几分不成功则成仁的心态,将面前矮几上的古琴推到一旁。
“先生,弄玉愿意一试!”
“那就来吧。”罗浮点了点头道:“若是你真的能够演奏出心弦之曲,当今天下,丝竹之道,怕是要以你为尊了。”
“罗子先生。”紫女见状,连忙说道:“弄玉小小年龄,焉敢自诩丝竹之尊呢?我看还是……”
“紫女姐姐。”弄玉打断了紫女,认真的说道:“我想试试,而且,我相信,就算是弄玉没有能够演奏出心弦之曲来,罗子先生也不会怪罪。”
罗浮理所当然的点头道:“那是自然,心弦之曲,宛如神话,更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奇迹!我又岂会强人所难呢?”
放下了内心的顾虑,弄玉素手缓缓伸手到了面前矮几上,仿佛虚空压在了一张无形的古琴之上。
紫女担忧的看向了弄玉,甚至心里隐隐觉得,弄玉实质上托大了,哪怕是要演奏心弦之曲,又何必非得放弃真正的古琴呢?
可惜,紫女不知道,现在弄玉真的是主动斩断了自己的退路。
心弦之曲,是真正靠心来演奏的曲目,岂能那丝竹乱了那份真正的空灵悠远呢?
手指轻轻一勾。
罗浮顿时眼神一凝。
因为伴随着弄玉的动作,他竟然真的耳畔像是浮现出了一声动人的琴弦声来。
紫女却是根本察觉。
而接下来,弄玉仿佛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素手勾勒,如同拨弄着一张看不到的古琴,一阵阵只有通过心灵才能够感受到,而耳朵却什么也听不到的空灵乐曲,从紫兰轩中传了出来。
可惜,有幸听到这首曲子的,却是寥寥无几。
除了罗浮之外,恐怕也就只剩下在紫兰轩中,不安等待着的韩非了。
卫庄隔着墙壁遥望着罗浮等人所在的方向。道:“看来,弄玉似乎失败了。”
“不。”韩非却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来,道:“弄玉要成功了,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卫庄皱眉。
“一曲……一曲只有心才能够听到的琴曲。”韩非仿佛真的沉浸在了一首绝妙的曲子之中。
卫庄凝神静气,侧耳倾听,片刻之后,他甚至听到了紫兰轩中无数寻欢作乐的声音,但却始终没有听到韩非所谓的只有心才能够听到的琴曲来。
就在卫庄以为,韩非是在卖关子的时候。
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鸟儿振翅的声音。
不是一只鸟,而是一群鸟,不断的朝着紫兰轩的方向飞来。
眼神猛地一凝,卫庄震惊得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天空中,稀稀落落的各种鸟儿,正朝着紫兰轩的方向汇聚,在来到了紫兰轩之后,这些鸟儿,一个个仿佛有着灵性一般,各自找地方落了下来,侧耳倾听起来。
新郑城中,一处接近紫兰轩的高楼之上。
受姬无夜所命令,墨鸦和白凤二人,时刻监视着紫兰轩的一举一动。
此刻,看到这么多鸟儿朝着紫兰轩的方向飞去,墨鸦不仅皱起眉头来。道:“流沙这些人在搞什么?还是说,哪位罗子先生做的?”
“不。”白凤眼神中透着几许迷惘,道:“我好像听到……紫兰轩中有人在弹琴?”
“弹琴?”墨鸦惊讶的看向白凤道:“我们这里距离紫兰轩这么远,你竟然能够听到有人在弹琴的声音?你难道是想要告诉我,这些鸟儿,是因为听到了琴声,所以才会朝着紫兰轩汇聚吗?我看你肯定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白凤一怔,自己也有些怀疑起来。
毕竟紫兰轩的人,他和墨鸦已经盯了不知道多久了,自是清楚,紫兰轩中琴技最为高超的,也不过是那位琴姬弄玉罢了。
这种仿佛在心灵深处奏响的琴曲,根本不是弄玉所能够弹奏出来。
一时间,就连白凤也开始怀疑,这引来了无数鸟儿齐聚的始作俑者,肯定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罗子先生。
就在白凤心中生出了怀疑的时候,刚刚还若有若无的琴声,顿时彻底消失了。
叹息一声,白凤道:“或许我真的没有休息好吧。”
紫兰轩中。
罗浮如痴如醉。
不得不承认,此刻弄玉所弹奏的心弦之曲,绝对是罗浮所听过最美妙的声音了。
这根本不是通过震动传递的所谓声音,而是一种更加玄妙,宛如心与心的交流和沟通一般。
那种美妙,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甚至罗浮在琴声之中,仿佛感受到了弄玉此刻的心情一般。
少女的忐忑,少女的温柔,少女的纯洁,如同借助于琴声,完美的传递到了罗浮的心中。
这个时候的罗浮才终于恍然,难怪白凤在听到了弄玉的心弦之曲之后,会对弄玉至死不渝,甚至还为弄玉反抗姬无夜。
实在是,这所谓的心弦之曲,简直就像是拥有魔力一般。
凡是能够听到这个声音的人,若是心境比不上少女,怕是都不会不自觉的沦为舔狗一般,愿意为对方奉献一切的工具人了。
也就是现在真正也听到了心弦之曲的只有罗浮和韩非。
前者融合诸天自我,后者更是此方世界,法家之集大成者,都不是弄玉的琴声所能够操纵的。
相比起罗浮仿佛沉浸在了弄玉的心弦之曲中。
紫女此刻却是一脸惊愕。
她听不到弄玉的心弦之曲,但此刻,伴随着弄玉弹奏的时间越来越长。
此刻窗外却是聚集了无数的鸟雀,这些鸟雀仿佛真的在上演百鸟朝凤的景象一般。
明明此刻窗外,以弄玉和罗浮所在的这个房间为中心,聚集了不知道多少种类,多少数量的鸟雀,但奇怪的是,这些鸟雀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除了一开始飞来的时候,那微不可查的振翅之声外,这些鸟雀竟是丝毫声音都没有发出。
一个个乖巧无比的各自站在紫兰轩四周,甚至,在这些鸟雀之中,紫女都看到了让人三观炸裂的景象。
以寻常鸟雀为食的猛禽鹰隼,这个时候竟然也像是忽略了周围众多的猎物一般,只顾着沉浸在无声的琴曲之中,丝毫没有对这些鸟雀动手的意思。
看到这样的景象,紫女不敢发出声音,但内心深处,却是开始怀疑人生了。
难道说,所谓的心弦之曲竟然真的存在吗?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所谓的心弦之曲。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当弄玉纤纤素手微微一顿,犹如压下了颤动的琴弦一般。
窗外在一瞬间的寂静后,顿时传来了凌乱的鸟鸣声,无数的鸟雀,振翅飞翔,很快四散而去。
“好一个心弦之曲。”罗浮幽幽的感慨道:“真可谓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今日方知,古人诚不我欺。”
弄玉自己仿佛也在回味着自己刚刚弹奏的心弦之曲。
听闻罗浮的感慨,她顿时自谦的笑了笑,欠身颔首道:“还要多亏了先生,若非先生在此,弄玉怕也没有机缘,能够突破琴技的那种境界,真正能够奏出心弦之曲来。”
罗浮深深地看了弄玉一眼,道:“这是你的命运,即使是没有我,机缘到了,你也一样能够领悟出心弦之曲来。”
就在罗浮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嘈杂声,正快速的由远及近。
隐隐的还能够听到,几个少女焦急的劝说声。
“公主,公主,使不得啊,九公子真的不在这里,这处房间之中,是紫兰轩的贵客,万万不能轻易打扰。”
红莲那娇憨的声音,清楚的传到了房间之中。
“你们休想骗我,我来的时候,已经专门问过了,九哥就在你们这里,刚才那奇怪的景象,肯定和九哥脱不了关系,都给我让开,不然的话,小心我生气。”
杂乱的声音,让紫女顿时眉头一皱,歉意的向罗浮请罪之后。
紫女旋即离开了房间,去处理这次的突发事件了。
紫女离开之后,罗浮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弄玉,道:“能够弹奏心弦之曲,如今的你,已经堪称七国第一琴姬了,即使是离开紫兰轩,你也依旧可以成为七国权贵的座上宾,你若是有心,我可以让紫女给你自由。”
弄玉一下子愣住了,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径直朝着罗浮稽首大礼。
“先生,弄玉愿追随先生左右,恳请先生收留。”
罗浮怎么可能不知道,弄玉所谓的收留,不过是因为紫女的命令罢了。
对于她来说,七国第一琴姬的虚名,根本不值一哂。
反而是能够帮上紫女和流沙等人,才是弄玉最关心的事情。
要知道,若是没有罗浮的出现,弄玉甚至为了帮助流沙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去刺杀姬无夜,而她的武器,不过是一支可以破开护体硬功的发簪罢了。
这份情谊,着实让人侧目。
对于弄玉,罗浮自是不介意收下对方,毕竟罗浮可不是什么食草系,亚撒西的角色。
看他对待身边的惊鲵,就知道了,肉到了嘴边,罗浮吃下去的时候,根本不会有半点犹豫。
就算是东君,罗浮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手,也是因为知道东君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他想要得到的,不仅仅是东君的身体,包括东君的心,罗浮同样想要。
对待惊鲵态度的不同,完全是因为,惊鲵作为罗网天字杀手,没有那些经历,根本就谈不上有心。
罗浮对待惊鲵,自然就是另一种态度了。
“若是你留在我身边,那么从此以后,你和紫兰轩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和流沙更是也需一刀两断。”
弄玉趴在地上的身体,顿时微微一颤,俏脸上闪过一刹那的震惊,下意识的反驳道:“先生,流沙是什么?”
哑然失笑,罗浮道:“流沙是什么,你不应该询问紫女的吗?毕竟,流沙可是她和韩非、卫庄、张良四个人创建的!”
这下弄玉彻底确定,罗浮赫然真的知晓流沙的存在。
一时间,弄玉顿时有些惶恐起来。
这也是因为,弄玉虽然是紫兰轩的人,但此前紫女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弄玉掺和到流沙的事情中来。
别看流沙,好像一直在被姬无夜打压,完全处于下风,但要知道,姬无夜可是韩国最具权势的人。
仅从这一点上,就足以让人感受到,紫兰轩绝非是表面上的一处销金窟那么简单。
杀手、情报机构,这才是紫兰轩的真面目,但弄玉此前却是并没有接触过这些。
这也是紫女对于弄玉的保护了。
毕竟,紫兰轩的成员,多半都是一些乱世之中的可怜少女。
紫女收留她们,也是希望在乱世之中抱团取暖罢了,并没有想过要将这些可怜人当成工具的意思。
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像是弄玉一般,是游离于真正的紫兰轩之外的。
没有接触过这些,也就意味着,在罗浮拆穿了流沙存在的时候,弄玉完全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罗浮却是不慌不忙的端起了桌上的酒爵来,轻轻地抿了一口紫兰轩的招牌兰花酿,说道:“我接受你留在我身边,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一个紫兰轩放在我身边的探子。”
放下酒爵,罗浮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说道:“你若是无法决定,就去问问韩非和紫女吧,但不管他们抱着什么心思,你留在我身边,就等于是帮了他们的忙,子贡赎人,子路受牛,你若是不懂,可以问问韩非是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罗浮没有理会被吓坏了的弄玉,而是朝着越来越热闹的红莲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