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马嵬驿政变,李瑄遇李隆基(1 / 2)

最新网址:www.xs</p>四月傍晚的太阳,犹如一盏暖黄色的灯笼,高挂在天边。

入蜀队伍又马不停蹄地行走一天。

风尘仆仆,怠气满身。

到达金城县西郊的马嵬驿后,驿长连忙跑出去迎接。

如果圣人没有逃难,他一个小小的驿长也见不到龙颜,更无法目睹民间所传到红颜祸水杨玉环。

此时,戴着帷帽的杨玉环在宫女的搀扶下下车。

“这里我小时候好像来过,我记得有一个佛堂,还有一株梨树。”

“那时候不知道它叫什么,原来叫马嵬驿!”

杨玉环掀开帷帽上的轻纱,妩媚而清正的眼眸,打量着这似曾相识的地方。

她又用玉手遮挡着,看向挂在天边的太阳。

九岁的时候,她顺着这条道路离开蜀地,被三叔杨玄璬接到洛阳生活。

没想到还能再走这条道。

物是人非,心中的伤感早已遍布眉间。

杨玉环在宫女的陪同下,来到驿站内的小佛堂中。

只有一尺高的佛像已经有裂痕,还缺只手臂。

杨玉环没有嫌弃,她跪在破旧的蒲团上,凝视着佛像,虔诚地许下一个心愿。

出佛堂后,杨玉环驻足观看佛堂前的梨花。

这梨树开花很晚,四月才绽放,现在已经有雕零的迹象。

微风拂过,花瓣簌簌飘落。

也落在杨玉环漂亮的衣裳上,更显凄美。

杨玉环停留片刻后,觉得身心疲倦,回屋休息。

马嵬驿是大驿,圈有牲畜。

驿卒已经开始宰杀牲畜,为圣人做大餐,让李隆基很欣慰。

圣人要吃肉了,但龙武军和飞龙禁军还饿着肚子。

马嵬驿东侧,一片青色的麦田前。

禁军们饿得都快出现幻觉了,他们揉碎麦穗,想生吃青麦果腹。

麦子虽然抽穗,但刚开花不久,还没有结实。

一个个麦穗被拽下来,可禁军士卒多是失望。

有饿昏头了的禁军士卒闻到麦香,直接把麦穗放在嘴里嚼。

“噗……”

终是难以下咽,士卒们又将麦子吐出来。

“啊……”

一名憋屈的飞龙禁军大喝一声,抽出横刀,斩向麦田。

锋利的横刀把一片片麦田砍倒。

没有士卒去制止他糟蹋粮食。

就算一两个月后成熟,又有什么用呢?

“背井离乡也就算了,明明要从陈仓道入蜀,朝廷为什么不提前准备粮草?”

“牛马能一路吃青草,我们还不如它们。”

一名龙武军士卒在人群之中,怒不可遏。

“朝廷说行走匆忙,没有办法了。”

龙武军将领安抚说道,但他不敢强硬,只能劝慰,以免惹出众怒。

“潼关一破,真有那么危险吗?还不如我们与敌死战,最起码做个饱死鬼。”

皇帝南逃的事情,打击到他们。

王公贵族、皇子皇孙坐在马车上,即便有食物,也是先供给这些贵族。

他们这些人真是贱命一条。

“据说天水王的探马已经到扶风,我们或许还会与他相遇,这样刀都拿不起来,还怎么抵抗河陇虎狼之师?”

“安禄山造反称帝,而天水王却是清君侧而来。杨国忠和杨氏祸乱朝纲,国家都这这样了,为什么圣人还相信他们?”

就在这时,龙武军一名叫张小敬的押官站在人群中说道。

他是李瑄在老部下,在长安与李瑄有过交识,帮助破获贪污抚恤的大案。

五年前,龙武军在陇右军中选择锐士,填充基层,以改变龙武军低迷浮夸的现状。

但龙武军风气早就颓废,如张小敬这样没有根基的边塞士卒到龙武军,根本无法约束在军中镀金的王公子弟。

那些父子相传的禁军,也一个比一个蛮横、圆滑。

本质无法改变,使得号称“万骑”的龙武卫,在面对安禄山叛军的时候极为拉胯。

“张押官说得不错,如果遇到天水王的清君侧大军,我就和那些人一样逃跑。”

张小敬的职位太低,虽然能引起一些人的共鸣,但没有一锤定音的威望。

士兵们只是听听张小敬的话,没有勇气付诸行动。

但在这种环境下,禁军士卒每时每刻,都在增加怨气,变得暴躁。

他们红着眼睛,无处发泄。

两天来,晓行夜宿,他们也就忍了,保卫圣人嘛!

但饿着肚子,让禁军满腹怨气。

逃跑得太急,李隆基高估了沿途的补给能力。

临近长安,许多官吏逃跑,根本没有任何补给。

马嵬驿距离长安一百一十三里,距离金城二十里。

禁军中,有上千人骑马,其他都是没马的。

再加上将要远走他乡,士卒们一点就燃。

陈玄礼看准机会,将禁军将士召集在一起,并高声说道:“今天下分崩离析,万乘震荡,若不是杨国忠剥削百姓,岂会是这样?应当将杨国忠杀死,以平四海之怨恨。”

他经历过唐隆政变和先天政变,知晓现在将士怨气太大,必须疏导。

他对杨国忠执政以来的专横跋扈、恣弄威权的作风深恶痛绝。

剑南是杨国忠的地盘,却忽悠圣人到剑南,陈玄礼觉得杨国忠用心险恶。

再由李亨幕后提出在前往剑南的路上,杀死杨国忠后,陈玄礼决定加入。

只是李瑄的出现,使太子不得不分开北上灵武郡,无法见到这一幕。

今天不论如何,杨国忠和杨氏必须灭亡。

只有这样,圣人才能重新收拢心思,平定李瑄和安禄山的叛乱。

“我们想杀死杨国忠很久了,只要事情可成,即便身死,也心甘情愿!”

禁军们义愤填膺,齐声说道。

天下大乱,都是杨国忠一手促成的,这不仅是陈玄礼的看法,也是禁军将士的共识。

“见到杨国忠,只管杀死他,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陈玄礼一声令下,禁军士卒开始行动。

士卒们怨气爆发,拿着兵器,向王公大臣所在的区域而去,他们的眼神像择人而噬一样,趋于疯狂。

杨国忠此时在马嵬驿西面,吩咐公卿皇子皇孙,给他们安排住处。

只要渡过这次难关,他又是权势滔天的杨国忠。

“报……启禀大将军,西面尘土漫天,有数千叛军骑兵向马嵬驿奔袭而来。”

就在这时,一名飞龙禁军骑兵飞奔至陈玄礼面前,神色惶恐地禀告道。

“西面,那不是李瑄的叛军吗?金城没消息才多久?一路山壑纵横,叛军竟能到来?”

陈玄礼脸色大变。

他还以为扶风只是叛军提前布置的探马。

没想到数千叛军这么快就到了。

他统兵五十年,闻所未闻这样的行进速度。

哪怕是在李瑄曾经向李隆基呈上的贺表中,也没有行进两千里如此快速的事情。

“叛军距离马嵬驿到底还有多远?”

陈玄礼抓住这名飞龙禁军询问,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心中在迅速规划护驾逃离的方法。

但已经七十二岁的李隆基,无法如年轻时一样骑马。

“属下在二十里外发现他们,他们一人三马,正在换乘。速度不比属下慢多少?”

探马向陈玄礼回答道。

“轰隆隆!”

探马到话语刚落下,就听到西面传来的隆隆巨响。

这马蹄声的密度,是千军万马。

不仅仅是陈玄礼,整个马嵬驿所有人都被惊动。

那些红着眼,准备去宰杨国忠的士卒,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迅速降温。

他们拿着兵器,望向西面,眼神也变得清澈。

“马儿……”

李隆基刚在驿楼躺下,就被急促的马蹄声惊醒:“力士,力士……”

他慌叫高力士,让他查一查怎么回事?

杨玉环在虢国夫人和韩国夫人的陪伴之下,花容失色。

明眼人都知道,千军万马奔跑的声音,绝对不是朝廷的兵马。

李隆基刚下召不久,郭子仪、李光弼等不可能回来。

早已成惊弓之鸟的王公贵族,认为是叛军追来了,他们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该从哪个方向跑。

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禁军的保护,一旦走散,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西面,是天水王派遣的骑兵!”

“天水王一向仁义,他只是清君侧,不会乱杀无辜。我们把杨国忠献给天水王,不仅会保住我们的性命,还会给我们赏赐。”

禁军头目张小敬提刀向周围准备杀杨国忠的禁军高喝道。

龙武卫和飞龙禁军只剩下两千余人。

杀杨国忠只是泄愤,但一旦面对更强大的骑兵,他们自然要以保住自身性命为主。

“逮捕杨国忠,献给天水王!”

禁军的口号陡然一变。

他们已经忘记保护李隆基的职责。

“先别管杨国忠,保护圣人离开。”

陈玄礼心急如焚,他准备召回禁军士卒。

但他突然发现,禁军不受他控制。

别看陈玄礼与太子密谋,为太子打掩护。

实际上他对李隆基忠心耿耿。

杀死杨国忠是为忠心,现在保护李隆基也是忠心。

无奈之下,他亲自去叫上外围未参与的上百名飞龙禁军,奔跑向李隆基所在的驿楼。

另一边,上千名禁军藏匿刀剑,气势汹汹地向杨国忠靠近。

他们来到马嵬驿西侧,已经见到杨国忠,和一众聚集在杨国忠周围的随从。

“你们还不去抵挡叛军,来这里干什么?”

杨国忠见这么多禁军向他而来,大老远就指着他们呵斥道。

他的声音带着恐惧,不是恐惧这些禁军,而是害怕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他们的队伍注定不可能跑赢骑兵。

杨国忠在想脱身的办法,只有趁乱的时候抛弃李隆基,独自骑马换一条入蜀道路,逃往剑南。

他精心布置的入蜀计划,因为李瑄军的出现而折戟沉沙。

如果再给一次机会,他只会携带少量粮食,从子午道这种偏僻的道路,护送着李隆基百余人入蜀。

而不是陈仓道这种官道式的入蜀通道。

杨国忠也料到李瑄军有这样的行军速度。

“大人,禁军要杀你,快跑……”

杨国忠的儿子户部侍郎杨暄听到风声后跑来,在百步外向杨国忠大喊道。

听到儿子的呼喊,杨国忠双目圆瞪。

再看禁军的时候,看到他们眼睛中杀气腾腾。

滚滚马蹄声作为伴奏,使他们的步伐显得整齐,步步逼近杨国忠。

“禁军想杀首席宰相,这也是叛乱啊!”

杨国忠被吓得魂飞魄散,他迅速跑到附近的马匹上,夺马逃跑。

“不要放跑杨国忠!”

禁军最近距离杨国忠只有五十步,他们一声大喝,正式追击。

“他跑不了!”

张小敬拿起挂在腰间的牛角弓,又从背后抽出一支羽箭。

“嘣!”

张弓搭箭,瞄准杨国忠胯下坐骑射出。

“噗嗤……”

箭矢破空,正中马屁股上。

“咴……”

马匹一声惨叫,前蹄扬起,将杨国忠震落马下。

禁军将士一拥而上。

“大胆,你们大胆……”

杨国忠色厉内荏地呵斥。

“嘭!”“啪!”

下一瞬,棍子、马鞭,全部往杨国忠身上招呼,他惨叫连连。

“啊……不要杀我……”

杨国忠凄惨一叫后,连声求饶。

一向都是他折磨别人,哪经历过这种痛苦?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到这一步?

棍棒之下,越来越痛。

他幻想的富贵,被一棍棍击碎。

难道真有善恶到头终有报吗?

他的“极乐”,他的荣华富贵,像梦一样,虚幻而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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