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璋近前,吴懿听到了一声责备的话,出自他的明公刘璋,可这句责备的话,言辞上并不严厉,多少有些戏谑的成份在。
吴懿上前,一边亲自将刘璋扶下马,一边诚意的回应道:“明公抵达关中,是一件震动关中的大事,这样的大事,懿自然需要亲自出迎接侍。”
“子远,这次也就罢了,下次就免了,不必如此劳师动众的。”刘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言罢,刘璋看向了上前行礼的甘宁和娄发,自去岁年末他遣甘宁和娄发袭取陈仓,几人已经大半年未曾会面了,这隔上一段时日相见,几人纷纷开怀不已。
“明公。”甘宁眉间皆是喜色,他双手抱拳,重重的弯下腰去行礼,却是忘却了在军中,只需微微弯腰行礼。
“明公。”娄发在瞧见刘璋的第一刻,他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悦,和甘宁一样,他也是重重的弯腰行礼。
刘璋一手一个,将两人扶正,他打量着久不相见的甘宁和娄发,但见甘宁的气质越发的凝练了起来,有一位统军大将的稳重和一位无双斗将的骁锐,二者夹杂,相辅相成。
而甘宁身侧的娄发,娄发素来以弓箭见长,百发百中对娄发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尔,百步穿杨、射断飞柳才显娄发的真本事。
是故娄发的一双眼睛有似鹰隼,以往明亮锐利,而今隔上半载复见娄发,刘璋察觉娄发一双眼睛更为明亮了,估摸着娄发的射艺百尺高楼,硬生生的又上了一层。
“兴霸和子初于去岁隆冬时节,袭取陈仓,而后坚守半载,使李傕、郭汜二贼无计可施,军威显赫,功勋甚著,一桩一件,璋都记在心里,二卿却是辛苦了。”
刘璋夸耀起甘宁和娄发的功劳,对于甘宁和娄发这两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死忠,他一直都存着锻炼和拔擢二人的想法,所以才派甘宁和娄发袭取陈仓,既是给二人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也是有意磨砺二人。
如今甘宁和娄发不负他的期望,在去岁拿下陈仓后,于陈仓坚守至他的到来,更是在坚守陈仓的过程中,有过夜袭李傕、郭汜营寨的壮举,同时阵斩了李傕的外甥胡封,可谓是大慰其心,不使他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璋当向天子表功,以二卿之功,赐关内侯,以慰藉二卿一番辛苦。”
刘璋掏出了封侯的赏赐,虽是他这里说是向天子表功,让天子赐甘宁和娄发关内侯,但实际上天子现在顶个球用,向天子表奏不过是走个流程,甘宁和娄发得赐关内侯,在他说出去的这时就已经赐下了。
只不过说起来,若是少了个大汉官方的印章,甘宁和娄发的关内侯之位还是有点虚,这也即是大汉天子的能量和作用,可以给出官方的印章,天下大部分人都认可的官方印章。
“谢明公。”
闻言,甘宁和娄发面色顿然一喜,生性活跃的甘宁自然是喜上眉间,乃至于眉飞色舞了起来,而生性淡然的娄发,当下也露出了开怀的面色,不复往日的端正。
这里他们只言致谢刘璋,却是将大汉天子刘协抛掷一旁,乃是出自于汉代二元君臣关系的缘故,即是天子和公卿、公卿和他们的属吏,是同等的君臣关系,有点类似中世纪的西方,我的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
眼下甘宁和娄发且莫说皆是刘璋一力拔擢上来,就以二人眼下效命于刘璋幕府,他们吃的是刘璋给的俸禄、做的是刘璋的属吏,自然是忠心于刘璋,以刘璋马首是瞻。
待刘璋与麾下将领交谈一二后,吴懿向刘璋介绍起了一众前来迎接刘璋的关中耆老,一一点明了他们的身份,以及道出了他们的来意-供给军需粮草和提供青壮战力。
“诸位父老厚意,璋甚感之,于此向诸位父老致谢一二。”刘璋长揖而下,向前来翼戴他的一众关中父老致谢道。
“使不得,使不得。”王翁上前托住刘璋,面对刘璋的致谢,他即是不敢、也是不能接受下来。
“关中自董卓造逆,继之李傕、郭汜二贼,血流漂橹,无有宁日,关东诸侯但坐观而已,今幸有明公,兴义兵,征逆贼,为关中子弟做主……当是我等叩谢明公才是,如何当得明公致谢。”
言罢,王翁眼中泛起晶莹,领着一众关中耆老就欲向刘璋拜下。
而现在,就轮到刘璋托住王翁了:“璋出任益州牧,身为地方重臣,兼之为汉家宗亲,见李傕、郭汜二贼凌迫天子、戕害公卿,危害屠戮关中父老,自当发兵讨贼,安集三辅,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却是当不得王翁的叩谢,若是王翁执意,只怕要折煞于璋。”
“说起来,璋自出任益州牧,就有出兵关中,拯救黎庶的念头,只是碍于蜀地内忧不断,南有蛮夷作乱,北有张鲁为祸,一直到如今才得领义兵至此,是故使李傕、郭汜肆无忌惮祸乱关中多年,却是璋来迟矣。”
“不迟,不迟,明公能领义兵至此,征伐李傕、郭汜二贼,是我关中士庶的福气,也胜过关东诸侯万分。”被刘璋托住,不得叩谢的王翁此刻泪下,为刘璋一番言谈所感动,他身后一众关中耆老也纷纷举起袖口,抹起眼角的眼泪。
‘老秦人实在啊!’刘璋面对一众关中耆老擦拭眼泪的举动,他心生感触,说起来他这番话不过是场面上的言辞,只是带上了一些心怀黎庶的诚心而发,就将一众关中耆老感动的眼泪哗啦啦的流,可见秦陇之人的实在。
但从中也可观测到李傕、郭汜对关中的残害和破坏程度,以至关中父老在见到蜀兵到来、关中似有太平征兆之际,所做出的反应竟是这般的强烈,对刘璋的拥护竟是这般的热烈。
可见李傕、郭汜,真该死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