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斥责袁术称帝一书已经写好了,但请一览。”张纮提笔立就,写了一封‘为孙会稽责袁术僭号书’,用来断绝孙氏和袁术之间的联系。
“好。”孙策接过张纮撰写的文书,细细的阅览了起来。
‘幼主非有恶于天下,徒以春秋尚少,胁于强臣,若无过而夺之,惧未合于汤、武之事。’这是在说天子刘协年少无过,而今天下的乱局皆是董卓、李郭的过错,不可因此时而行汤、武之事。
‘五世为相,权之重,势之盛,天下莫得而比焉。忠贞者必曰宜夙夜思惟,所以扶国家之踬顿,念社稷之危殆,以奉祖考之志,以报汉室之恩。’此处在讲袁氏受国恩厚矣,当思报效国家之意,而不应该僭越称号,为天下所恶。
‘世人多惑于图纬,而牵非类,比合文字以悦所事,苟以阿上惑众,终有后悔者,自往迄今,未尝无之,不可不深择而热思。’最后是孙策对袁术的劝告,劝告袁术不应该惑于图谶,做出悖逆之事,如此行事,最终将后悔莫及。
“先生所书,大合我意,就如此发于袁术。”阅览完文书的孙策,他抚掌一叹,感慨于张纮的文采和构思,打算就将这封文书发于袁术,作为和袁术断绝关系往来的檄文。
从今而后,他将自立一方,成为堂堂正正的一方诸侯。
‘可惜公瑾不在,不然大摆宴席,开怀痛饮,岂不美哉。’嘱咐张纮去递发文书后,孙策念起了周瑜,周瑜前面追随他荡定江东之后,返回了寿春,如今却是不在他的身边,不得和他分享喜悦。
淮南,寿春。
一道不平之声从寿春的衙署中传出:“刘季玉小子尔,不过灭了关中的李傕、郭汜,朝廷竟是加封其为蜀王,真是大谬矣。”
出言之人,正是如今已自立为帝的袁术,尽管如今已经称帝,但他对于朝廷加封刘璋为蜀王一事很是不平,认为如此加封过于宠命优渥了些,但其实是袁术见到刘璋被加封蜀王,心中羡慕嫉妒恨的缘故。
放下朝廷加封刘璋为蜀王的文书,袁术继续观阅起了案几上其他的文书,作为天子,他自觉要勤勉一些才是,不然何以壮大袁氏的天下。
说起来,袁术对关中的刘璋并不在意,他在意是周遭诸侯的打算,他方称帝不久,消息刚刚传递到四方,四方诸侯而今打的什么算盘,做的什么计划,是认可他称帝一事,还是不同意他称帝一事,会不会发兵来攻打,袁术如今心里却是没有个底。
不过袁术也没有太过担忧,汉德已衰,诸侯各为己利,多有不承王命者,想来为刘氏出头的人也不会有多少,他多少都能应付掉,可以在淮南快意很长一段时间。
这时袁术听到门口有些动静,他抬头望去,却见是侍中阎象觐见,他一挥手,让门口的禁军卫士停下了阻拦阎象的举措,让阎象入门一见。
“侍中此来,可有何要事。”袁术面带微笑,称呼着阎象为侍中,这是他称帝后授予阎象的官职,是他对阎象恩宠的表示。
“明公。”阎象一开口,却是没有称呼袁术为陛下,而是如以往一样称呼袁术为明公。
袁术闻言,顿然面色不悦,但对于亲近重臣阎象,他还是按捺住了面色上的不悦,只言道:“侍中,朕如今已建制称帝,不可用往日的称呼。”
阎象见状,他面带忧容之色,语气太息道:“明公,今时您方有大忧,将为天下诸侯所共伐,还望早早去了帝号。”
“侍中何出此言,吐纳令朕去帝号之语,如今刘氏的天下已经衰微,宇内成鼎沸之势,朕袁氏四代皆出三公,士庶尊崇依附,我顺应天意,四方仰德,何以会为天下诸侯所共伐。”袁术淡然笑道。
阎象见着袁术不以为意的神色,他上前一步,恳切言道:“明公,以前周人自后稷到文王,积德累功,三分天下已有其二,犹然服侍于殷商,明公家世虽然累代昌盛,可还没周人那样的功德和强盛,汉室虽衰,也没有殷纣那样的残暴无道……”
“侍中,你这番话,朕已经不知听了几遍了。”袁术嘿然不悦,他硬生生的打断了阎象的话。
阎象却是不管不顾,他继续言道:“明公,汉德虽衰,可未有暴秦之状,四方诸侯,皆尊崇刘氏,没有秦末诸侯纷纷自立为王的情况……是以明公今者称帝,实是大谬也,四方诸侯若是闻之,恐合兵来伐淮南,到时明公左右支绌,形势益缩,恐是危殆也。”
“侍中太过多虑了。”袁术摆了摆手,他辩解道:“徐州吕布,将同朕为姻亲也,江东孙策,乃朕麾下之将也,四方诸侯,唯有许都曹操需要忧虑一二,然兖豫之地,四面皆敌,曹操岂会轻出,就算曹操引兵攻朕,朕汇合徐州吕布、江东孙策,曹操又哪里是朕的敌手。”
在阎象的面前,袁术露出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态,他早早派遣韩胤为使者,前往了徐州面见吕布,将为自己的儿子娶吕布之女为妻,到时候吕布和他将为亲家,淮南、徐州,如一家也。
至于江东孙策,虽说孙策武勇,但他连孙策之父孙坚都拿捏的紧,自是不怕孙策会有什么异动,和他出现不一样的分歧。
只不过袁术的这一波自信,在接下来的两波临门的祸事中消弭殆尽。
一件祸事来自徐州,本来答应和他联姻的吕布,突然变了卦,追回了已经在路上的女儿,并把他的使者韩胤绑缚送去了许县。
另一件祸事来自江东,孙策发来文书,责备他称帝一事,并言与他断绝往来,不复臣事他。
“可恨。”袁术愤怒的发出了一声咆哮,吕布和孙策的行为,让他感觉到了赤裸裸的背叛,此刻的他恨极了吕布和孙策,他决意出兵征讨,以泄他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