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荒残,人物凋零,士庶不众,羌胡违逆。”道完河西的问题后,赵昂关切说道:“义山(杨阜)、次曾(尹奉),卿二人抵达河西后,当小心行事,谨慎施政,稳定河西的局势,不使出现动乱为上。”
一旁的姜囧亦是关切了一句:“河西太平固然是最重要的一桩事情,然施政为民、宣读圣教,使得黎庶生息,亦可见机行之。”
“伟章(赵昂)、子光(姜囧)的话,我二人自当铭记在心,时时深思。”尹奉拱手,表示会谨记赵昂和姜囧的话,安定河西,倡导教化。
而后,杨阜、尹奉二人拱手向姜囧和赵昂道别,在一队精骑的簇拥下,踏上了前往凉州的道路,去西陲之地担任太守,安定河西。
姜囧和赵昂二人驻足原地,一双眸子咬着杨阜和尹奉飞驰而去的背影,直到二人的背影从肉眼可见,到了有如蚊蚁大小般的黑点后,姜囧和赵昂二人方才收回了远望的目光。
“羌胡时逞志,河西多兵灾。”赵昂对着姜囧言道:“只望义山和次曾能不负明公所托,安定一方,教化黎庶。”
“以义山和次曾的才具,当是可以做到,伟章兄却是不必忧心。”姜囧肯定的言道:“此外是明公拔擢义山和次曾各任河西一郡的太守,以明公的眼光,当是不会所托非人。”
见着姜囧搬出了刘璋,赵昂点了点头:“明公目光殊绝,异于常人,他即是相中了义山和次曾,却是不必忧虑什么。”
此刻冀县的官舍内,刘璋正览着关东传来的消息,他派遣去助阵曹操征讨淮南袁术的张任,于蕲阳统骑破阵,大败术军。经此一战,如今张任的威名显赫四方了。
张任如此出众,让刘璋不免担心曹操会不放张任返回长安。
不过是片刻的担心后,刘璋就将这种可能的情况抛之脑后,虽是曹操这个人,有不少的黑点,喜欢人妻、爱好屠城、雄猜忌贤、梦中好杀人,但曹操多少是心胸豪迈、行事讲究之人,担得上枭雄一词。
如历史上关羽闻刘备在河北,自许都离去往河北寻觅刘备,而曹操听得关羽离去,止住了手下请命阻杀关羽的举动,只给出苍凉大气的一句话:‘彼各为其主,勿追也。’
其次刘璋是根据眼下的局势来推定,如今袁绍势大,为天下之至强,曹操需要交好于他,才方便去对阵袁绍,不然同河北、关中都处于交恶状态,曹操的棋局就下到头了。
抛开曹操留下张任的可能,刘璋关切起了军情文书的一个名字。
“黄忠,字汉升。”
念及黄忠,刘璋想起了黄忠的成名之战,定军山一役,黄忠于定军山阵斩夏侯渊,取得三国斩杀敌军级别最高将领的称号。
经过定军山一役,曹操虽是统帅援军从子午道行军到了汉中,却是无力挽回汉中的局势,只得迁徙一些百姓离去而已,汉中最终为刘备所有,蜀汉就此立国。
黄忠也因此得到了后将军、关内侯的封赏,从刘备麾下不怎么出名的战将,一跃成为了和关羽、张飞、马超、赵云等人并列的大将,可见黄忠汉中之战所立功勋之大。
‘可惜如此悍将,不可得也。’如黄忠这等无双的战将,是个君主都喜欢,刘璋自是也不例外。但他也知道,黄忠为人忠烈,就算自己派人接触黄忠,黄忠也是不会投效到关中来,而且如此行事,倒显得他为人器小了。
将张任和黄忠的事情放下,扫平陇右,荡定一方的刘璋开始规划返回长安的事宜,说起来也不用他规划什么,他只需定下一个日期,自是有帐下文武为他操心。
于是乎,刘璋定了十月末返回长安,而在返回长安之前,他需对陇右及河西做出了善后的处理,毕竟陇右和河西初定,州郡官吏空缺、各地盗寇藏匿,尚需任命贤明之士为郡县长官,为他抚定陇右和河西。
至于郡县长官人选,刘璋尽量从陇右和河西的本地人中挑选,如他任命了天水郡的尹奉和杨阜分别出任了武威和张掖的太守,而不是从故旧中挑选人担任陇右和河西的郡县长官。
而刘璋如此行事却是有缘故的,凉州自东汉立国以来,屡遭羌乱,教化不行,而朝堂入仕的官吏,需要精研典籍,通晓五经,可凉州黎庶连生存都是问题,自是没空去做生活上的考虑。
此外由于战乱频繁,同羌胡杂处,凉州人更多的是舍弃习文,往武事方面发展,一来习练武艺,在凉州生存下来的概率更高一些,二来战乱多了,战事也就多了,能立军功的机会也就多了。习武一事,对凉州人的帮助就很大。
但同时,也就引发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通晓武事的凉州人,尽管在军事上能有所建功,博一个封侯赏爵,可是在雒阳的朝堂上却是难以立足,毕竟朝堂上更多是世家大族的居留地,对武夫却是看不太上。
虽说汉代讲究出将入相,可纯粹的武人,如孙坚为王睿所轻视,张飞为刘巴所薄待,而如司马炎,被妃子胡芳快人快语的讥讽‘北伐公孙,西距诸葛,非将种而何?’以至于司马炎面有惭色。
所以凉州士人往往为关东之人看不太上,雒阳朝堂也没有凉州士人的立足之地。藉此引发了一个极大的问题,那就是凉州羌胡动乱之时,朝堂少有人能为凉州人说上话,并且朝堂时不时有人发表‘弃凉’之议,将凉州这块烂肉抛给羌胡,至于凉州人内迁关中郡县,全然不顾忌凉州人的恋土之情。
凉州士人长期被忽视、处于政治的边缘地带,最终出现了董卓这种威逼皇帝、杀害公卿,全然不顾忌名声的蛮徒。
对于前人给出的教训,刘璋自是不会重蹈覆辙,于是在平定陇右后,他大力提拔凉州士人,或是为郡县长官,或是纳入幕府为官,给凉州士人一条门路,将凉州士人纳入统治阶层中,不忽略,不边缘凉州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