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是欺君!”
“再则,殿下让丘福去接人就是个错误。”
“丘福是从士卒爬起的,本就不通什么礼数,平素全靠一身勇武,敢为人先撑撑面子,靠着一股莽劲儿的人,让他去面对士人,自然会落得各种被针对,幸亏张玉拦住了,若是没拦住,当众羞辱了夏之白。”
“丘福一定会死。”
“有的事不上纲上线,随便怎么做都行,但若是上纲上线,即便殿下是燕王,也护不住。”
“何况还是在这种风口浪尖。”
“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李彧刚被杀,就又冒出燕王麾下的将领当众扰民违反军纪,这便说明了一件事,整个北平吏治已经完全败坏,以陛下的脾气,只怕会让殿下亲自砍了丘福的脑袋送到京都去。”
朱棣目光一沉,没有反驳。
他爹干得出这事。
尤其应天府现在的情况,他并不是很了解。
“难道我堂堂一个王爷,就要让一个士人死死踩在头上?他要是事事都把我爹的话搬出来,那我岂不是只能在他面前夹着尾巴?”朱棣眸间闪过一抹凶光。
姚广孝笑着道:“这自然不能。”
“丘福等人是自己犯了错,给人抓住了口舌,自然要接受惩罚。”
“殿下你又没错。”
“再则。”
“军营是军营,城中是城中。”
朱棣面色稍缓,望着一旁列阵的将士,重新恢复了底气。
夏之白不是说自己不会治军吗,那他就让夏之白好好看看,自己会不会治军。
自己是不是言过其实!
没多时。
几匹骏马出现在了军营外。
在这几匹骏马后,缓缓跟着一辆马车。
马车速度不快。
却很稳。
朱棣眯着眼,冷笑一声:“这夏之白还真把我的人当成迎接的了?”
朱棣缓缓抬起手。
瞬间。
咚咚咚大作。
霎时间,战鼓被疯狂的敲动。
本来平静的大营,陡然生出阵阵肃杀之气。
战鼓声从缓到急,如密布在天空中的罡风,一下子席卷了四周。
汹涌的呼喊声,就像是一阵阵的怒潮,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接着一浪,震撼人心,也让人震耳欲聋。
朱棣坐在马上,骄傲的望着四周。
这就是他朱棣的底气。
顺天府的大营,瞬间变成了金戈铁马的战场。
少顷。
激昂的高喝声在这方天地响起,响声响彻云霄,震动九霄。
“大明必胜!”
“大明必胜!”
“.”
朱棣身下的骏马,仿佛也感受到了一股铁血的气味,鬃毛乍起,嘴里发出和战鼓相和的嘶鸣。
朱棣冷眼望着缓缓驶入的马车,嘴角露出轻蔑的冷笑。
好好感受下大明的军威吧。
他朱棣要是真不懂治军,又岂会被父皇分封到北平?又岂能在战场纵横捭阖?战无不胜?
他可不是夏之白这种书生,只懂得张口道德仁义,闭口仁义道德,他信奉的从来都是武力。
轰隆隆!
鼓声落下,大地震颤。
远处,一列方队,如长龙一般,训练有素的,朝点将台飞驰而来。
数千人的轻启,动作竟出奇的一致。
仿若一体,整齐划一。
“儿郎们,列阵!”朱棣高亢的喊道,随后他策马去到了夏之白乘坐的马车前,用马鞭用力的抽了抽马车,冷声道:“怎么,夏之白,还想让本王亲自请你下来?”
“你不是说我不会治军吗?”
“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朱棣究竟会不会治军!”
朱棣一脸倨傲,他相信,没有一个男人,见到这种血脉喷张的场面,还能冷静得下来,还能再在他眼前大放厥词。
半晌。
沉寂许久的马车终于响起了一点声响。
一道身影缓缓走下了马车,这是一个青年,肤色已有点黑,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唯有一双眼睛,给人一种远超同龄成熟的深邃,那双眸子仿佛能轻易洞悉天下一切。
这道身影现身的瞬间,就吸引了全场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