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隐殊睁开眼睛,并未出声。
她现在才得了消息,就说明把那个女人迎进门不是章显钰一个人的主意,定是自己的娘家左相府、婆家永平侯府联起手来,把消息瞒了下来。
“我苦苦经营九年,他们想坐享其成,做梦去吧。”程隐殊从床上爬了起来,指使雪雁替自己梳妆。
铜镜里的女人面堪称绝色,凤眸狭长自有偏偏风韵,哪怕是刚刚生完孩子,也压不下那眼尾的艳色。
松石白珠金钗隐入那如墨的发髻里,雪雁又为自家姑娘戴上了一只云纹掐丝坠着同色松石的步摇,胭脂上的重了些,遮住了程隐殊过分苍白的脸色。
“叫人去给各房递贴,就说我生了孩子高兴,要摆酒席庆祝庆祝。”程隐殊强忍住自己腹部的痛意,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出了一个白瓷瓶子,递给了雪雁。
“去把库房里的酒取出来,然后把这个倒进去,今天就喝这个。”
她第二胎是个女孩的消息并未瞒着,现在怕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正愁没地方看热闹的。
自己戏台子都搭好了,那些人怎么可能不来。
既然来了,就别想回了。
雪雁看了自家姑娘一眼,转身就去了库房取酒。
和程隐殊预料的一样,她去前院的时候,备好的席面上已经坐满了人,那些人一见了她,就立刻停了窃窃私语,不过只是一会,就又说了起来。
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程隐殊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身上一一略过,二房家的来齐了,三房家的差一个小儿子没来,至于自家······
她回头看去,自己的夫君和一个女人肩并肩走着,跨过了院门,他们二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直到二人停在自己的面前,才把手松开。
“程隐殊,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刚刚生完孩子,不好好养着身子,把大家都叫过来干什么?”章显钰面色不虞,他和程隐殊成婚九年,程隐殊好像还是年少时的样子,永远学不会收敛自己的脾气。
“夫君你也知道,我刚刚生了个孩子,我心里高兴,迫不及待的就想请大家吃酒。”程隐殊笑了,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勾出一个迷人的弧度。
她天生就会迷惑人心,一张漂亮的皮囊更是让程隐殊如鱼得水。
年少时她明媚张扬,享受着所有人都围着自己转的虚荣,哪怕被迫嫁进嫁入侯府这外表光鲜亮丽,实则内里只剩下名头的空壳子里,她也拼尽了全力,把这个穷的抵押宅邸的侯府经营成了这盛京数一数二富贵的世家贵族。
好像什么都在往高处走,只有她程隐殊,被一群妖魔鬼怪拼命地往下拽,他们妄图踩着她的尸骨,接手这泼天的富贵。
凭什么?
程隐殊笑着看着自己的夫君。
哪怕章显钰再不喜欢程隐殊,都不得不承认,程隐殊是个美人。
他被程隐殊的笑容晃花了眼,眉眼间的神情居然诡异的柔和起来,连斥责的话都温柔了不少:“胡闹,程隐殊,你已经为人父母了,还当自己是个小姑娘吗?你应该稳重一些才是,毕竟你是我的正室夫人。”
“是我考虑不周了。”程隐殊略带歉意。
她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姑娘,有些无措的在酒席和自己的夫君之间看了看,最后有些无助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美丽的外貌让她做起这些表情来毫不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