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莲的丈夫仗着夫权,对翠莲随意欺凌,那她就倚仗官威,一山总比一山高,对付这种男人,也不必讲什么道理。
“其实倒也不用温兄出面,他性情温厚,不适合对付泼皮无赖。我已知晓情况,派个人去最简单不过。”裴俭怕念兮不肯接受他的好意,语气中带些小心翼翼。
念兮调侃道,“我哥哥是好人,不适合对付泼皮,所以你不是好人?”
裴俭垂下眼眸,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笑,“我不算是吧。”
刚成亲那会儿,他整日忙着公务,陪她的时间不多。
有一日夜半回府,她竟未睡,忧心忡忡等着他:
“安夫人的夫君前段日子整日不归家,问起来便说是衙门事忙,其实是外养了外室。安夫人发现后赶将过去,她夫君竟说自己是好人,见不得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受苦,这才纳了她,给她一个家。”
“裴俭,你是好人不是?”
他被她试探的模样可爱到,满心的疲惫都消失不见。深夜里,有一盏灯为自己而留,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这感觉实在叫人暖心。
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不算是。”
她不依,一双杏眼瞪得溜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不算是?”
他笑着将她拦腰抱回内室,身体力行告诉她,是与不是的区别。
念兮现在却已经不会想起过去与他有关的种种了。
她不记得他们关于“好人”的调笑,也不记得她叉着腰,站在床榻上威胁他:裴俭,你若是去做怜香惜玉的好人,我就一辈子不睬你!
忘记了就是忘记了,是真的不记得了。
裴俭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虽然早就知道她放下,可每每面对时,总有种摧心肝的难受。
念兮也没再推辞,“麻烦你了。”
她说完,便坐上马车离开。
裴俭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
她真的忘了他们当年的种种。
可他却不能像个疯子一样逼迫她,强制回顾两人的往昔。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
靖王府
荀书玲半卧在床上,面色蜡黄,眼神略显呆滞地盯着侍女新折的一株腊梅。
红梅傲然枝头,散着清幽雅逸的淡香,不似她,早已开到荼蘼。
自她上回小产已两月有余,至今仍下红不止。
太医们虽说得隐晦,她也隐约明白,今后她大约与子嗣无缘。
荀书玲知道,皇后娘娘和靖王殿下都怨她。
怪她身子不争气,怪她偏偏在千秋宴上小产,怪她给靖王抹黑。
大年节的,整个靖王府却安静得像是座坟茔,每个人都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活人气象。
也不全是。
前院还是热闹的。
听说两个侧妃和侍妾们轮番侍寝,靖王夜夜笙歌,独独她这个王妃,被人遗忘了。
遗忘了也好。
荀书玲眨去眼里的水意。靖王这个夫君,她也不想见。
“表姐,今天身子可好些了?”
有人掀帘子进来,人尚未到跟前,关切的话已经先到了。
听到这管柔婉的声音,荀书玲的面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