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萧锦玉似想起什么暗自一笑:柳敬言,这个信奉庄老之道讲究水利万物而不争的贵族女郎,从前也算是她的手帕交吧!
如今竟然成了陈顼的皇后……
……
夜间,萧显一直无法入眠,便干脆披衣起身,来到了萧锦玉的门外,可几次欲抬手敲门,最终又落了下来。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时候,门忽然便开了。
他霍地止步,回头一看,就见萧锦玉一身裘衣盈盈立于门前。
“显舅舅是有话想对我说吗?”她率先问。
见萧显迟疑,又道,“夜深露寒,到屋里来说吧!”
萧显点头进了门,沉默了良久,才问道:“阿玉,你将来会去齐国吗?”
萧锦玉没有否认。
萧显心中猛地下沉,旋即又苦涩一笑。
“我早该想到的,阿玉,你才华显着,必然不会屈于一个小小的陈国,而且我阿姐……你的母亲毕竟是死在北齐之地,她曾经做过齐国文宣帝的专属御医,又兼三品光禄大夫,若说她的死与北齐之地的权贵没有一点关系,我也是不信的!”
他说着,目光温和又含着忧凄的看向萧锦玉。
“我不知道你和你母亲在北齐之地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昨日如婧说的话还是会令我心痛,所以,从私心上说,显舅舅是不希望你再回去齐地的,
就算……你母亲的死永远是一个谜,但只要你活着,平安开心的活着,对我来说,便已足够!”
萧锦玉从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害怕失去的忧虑,这种被珍视的感觉亦会让她心中暖暖的十分感动。
“显舅舅,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活着。”
她含笑保证道。
“我暂时不会去北齐之地,在你没有正式成为萧家家主之前……”
“而萧家的一切我还是要替你夺回来的,那也是我母亲拼尽了全力保留下来的根基,是她的遗愿!”
后面的一句令得萧显脸色霍然一变。
……
两人正说着话时,门外一阵凉风袭进,萧显猛一回头,竟见母亲萧袁氏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前。
“你们刚才说,阿鸾她已经……死了?死在了北齐之地?”
她喃喃问着,似不敢相信,却又泪水涟涟,再次模糊了双眼。
“母亲——”
萧显忙提步上前,扶住了似疼痛难忍、捂住胸口摇摇欲坠的萧袁氏。
“阿鸾她死了?”
“不会的,阿鸾那么聪明,那么能干……她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死?”
“不会的,她不会死,定然是我听错了……是我听错了……”
萧锦玉来到了她面前,轻声唤了一声:“外祖母!”
“您可是想起了一切?”
她小心翼翼的又问。
毒素早已清除干净,除非是自己不愿想起,不愿相信,不愿承认……
萧袁氏再度泣不成声,双手痉挛般的抓住胸口。
“我好难受,好难受啊……我的阿鸾……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看到她失魂落魄痛不欲生的样子,萧显心中更痛:
“母亲——”
这时的萧袁氏才抬起头来,神思恍惚悲戚的看向萧显。
“显郎,是母亲无能,所以才害了你的长姐和几位兄长,都是母亲无能,没有保护好他们……”
“你认出我来了?”
听到萧袁氏终于唤出了自己的名字,萧显心中略喜,又哀声劝慰:
“阿娘,逝去的我们无法去改变了,但是活下来的人,我们要好好珍惜,不是吗?”
说着,又指向了萧锦玉。
“这是阿姐的女儿,是您的外孙女,她是阿姐生命的延续,她回来了,也就是阿姐回来了!”
萧袁氏这才抬头泪眼婆娑的看向了萧锦玉。
索性这一次没有再错将她看成她父亲,而是呆怔了许久,又泪流满面喃喃自语:
“阿鸾的女儿?竟然长得那么像他……阿鸾为了保护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难怪……难怪她不带着你回陈国,你长得这般像他,陈国的皇帝又怎么会放过你……”
“可是这般容貌,在北齐之地定然也不得安生,所以阿鸾她……”
“她是为了保护你,所以牺牲了她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