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是特意将“贺知章”这个名字,放在最前面的,目的就是告诉李林甫,如果右相同意点包佶为状元,就相当于告诉世人,右相虚怀若谷,举才不避怨。
“考卷呈上来。”李林甫道。尽管圣人取消了殿试。但没人知道,圣人会不会突然心血来潮,要查看试卷,所以李林甫才会亲自查看包佶的考卷,以确保他不是个曳白。
今年的试题,是罔两赋,规定以“道德希夷仁义”为韵。
“罔两谓形。岂伊天造。试一商搉。此焉探讨。谓之小入乎无间。谓之大达于苍昊……凌青冥而对举。投汗漫而双飞。鉴秋叶而逾静。临夕阳而暂微。彼何事而相托。此何心而所希……常未得其一端。固多惭于明试。”李林甫逐字读完,绷着的脸,才舒缓开来,“不错,可为状……”
怎料,“状头”二字尚未说完,青圭就匆匆跑进来,贴在李林甫耳边道:“阿郎,袁思艺派人传话,说今年的状头,该是杨护。”
青圭边说,还边恭敬地递上一个木牌。李林甫认得这木牌,乃是袁思艺的贴身物件,足以确认,此话为真。
“杨护,何许人也?”
“不知,但袁思艺说了,这件事,他也只是,代为传话。”
李林甫点点头,轻轻挥了挥手。袁思艺的意思,李林甫是一听就懂:点杨护为状元,是圣人的意思。只不过,圣人向来是英明公允的,所以这句话,只能是袁思艺“揣摩”出来,万一出了事,亦是由袁思艺和李林甫来背黑锅。
“李岩,包佶确实有文采,只是弱冠之龄,就被点为状头,本相怕他会因此恃才傲物。所以,依本相看,状头给杨护吧。”
“诺!”李岩也不是傻子,当即点头称是,“下官这就去送杨护的试卷来。”
“不必了,本相信你。”李林甫道,“进士们的名次,也务必公允,切勿像苗晋卿那般,自作聪明。”
“诺。”李岩深深一礼,“右相,还有一事。”
“说。”李林甫有点不耐烦了,毕竟他日理万机,没太多时间陪一个最不重要的礼部的侍郎耗。
“右相,风雅古调科的士子中,斐然成章的,就有元结、皇甫冉、刘长卿、杜甫等百余人。是否,都录用?”
李林甫抬头,看着一脸诚恳的李岩,斗鸡眼一闭一睁,而后才道:“举人多卑贱愚聩,恐有俚言污浊圣听。尔等务必精加试练,取名实相符者闻奏。再试以诗、赋、论,选其灼然超绝者,呈至御前。”
“下官明白!”李岩心中一叹,而后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