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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协文的公司也终于敲定了并购事宜,不出所料,和远航谈了几个月后,方协文临时变卦要将公司卖给天狼兴。
林昊为此和他大吵了一架,然而方协文依旧不为所动。
当林昊提出这件事需要问公司另一位大股东黄亦玫的意见时,方协文却淡定的扶了扶他的金丝细框眼镜。
他脸色平静道:“我已经跟黄亦玫说过这件事,而且,她同意了。”
半个月前,方协文去了京城,将她约了出来提出要将公司改卖给天狼兴。
黄亦玫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脸上也是十分震惊。
她虽然毕业后回到了京城,但不代表她就没顾魔都那边的情况。
在京城她去帮姜雪琼打理美术馆,因为这本身就是她热爱的事情,在魔都那边,她也没忘记自己还投了一个公司。
毕竟公司给她打的分红也是越来越丰厚,这时候,她也是终于明白老哥当初为什么要一头扎进投资行业了。
面对方协文提出的这件事,黄亦玫下意识有些不舍,但也没直接拒绝,之后她表示要考虑一下。
结果第二天她就同意了方协文的想法,因为她当晚就问了老哥,老哥表示可以这么做。
于是两个大股东便统一了这件并购的事情。
跟原剧不同的是,黄亦玫由于之前投资的份额较大,即使没有人力股,她的股份占比也是公司第二大股东。
所以当方协文和黄亦玫同意后,再加上早被方协文拉拢过的一些零散股东,类似像小周这种最早期进来拿到了股份的股东,支持将公司卖给天狼兴的公司股份比例额度,已经达到了八成左右。
所以林昊即使不同意,也只是孤掌难鸣。
于是他这次,终于是和方协文这位昔日的同学、舍友、创业伙伴,正式决裂!
……
方协文办公室内。
气氛凝重,悲伤、遗憾与压抑着的愤怒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直让旁人难以呼吸。
“原来你真的是要背弃梦想啊。”林昊低着头说:“直到你在那份收购要约上签字,我才能相信这一点!”
“我不卖给天狼兴,也会卖给出钱更多的公司,这是迟早的事,理想主义者林昊先生!”方协文摇头:“世上永远都只有赚钱的公司才能活下去,你的人,他们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才能生存,而我的人,他们也需要钱,这是我们所不能改变的!”
方协文放下指尖旋转的签字笔叹了一口气,林昊的眼神里尽是落寞。
“难道卖给远航就不能赚钱吗?”林昊突然爆喝。
“远航比不过天狼兴,前景比不上,连给我们的钱也比不上,卖给远航太冒险了。”
“你……”林昊的嘴唇颤抖,昔日跟好朋友创业时从小作坊起步到如今的规模,往事历历在目。
他猛地扯开自己西装的排扣,从怀中掏出一份皱巴巴的文件,用了很大力气拍在了方协文的办公桌上。
方协文陷入沉默,这是他们当初创业时签的股份协议。
如今昊子掏了出来,他自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那天你说的没错,这公司你说了算,那只能我走。”林昊的声音响起,遗憾却充满了决绝。
方协文摘下眼镜,用湿巾擦了擦,声音有些低沉的开口:
“你的股份,签完合同后,我会按天狼兴给出的估值,全部收回。”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先拟一个协议。”
“嗬嗬……”笑声从林昊的喉咙里发出,明明是作为败者退场的他,此时眼神中充满了骄傲。
“不必了,至少……”林昊头发有些凌乱,他看着眼前这位昔日的伙伴轻声道:“我还保留着这份对你的信任。”
“……”
办公室再度沉默,一旁大气不敢出的三两个小股东此刻更觉呼吸困难。
方协文将眼镜戴上,刚刚有些动容的脸色再度回到平静,像是再度恢复成那位霸总,这家公司的真正掌控者。
他拿起另一份合同,那份天狼兴给的他已经签完字的收购要约。
“林昊,我想知道有钱不好吗?我就是很不理解,你为什么总想着去冒险?就不能踏踏实实享受有钱的乐趣吗?”
“有钱当然很好,当然很牛!但我觉得我们本可以做些比挣钱更牛的东西,而且,那时候钱也会有的,无非是比现在晚了一些而已。”
林昊眼神愤怒,语气急速,仿佛这样就能说动方协文似的。
但是看着对方那没有丝毫变化的脸色,他又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是笑对方,还是笑自己。
林昊怅然一叹道:“或许你说的对,冒险可能永远只会让梦想成为梦,但我现在,也多么想这一切只是梦啊!”
他的语气放缓,声音渐平,如梦呓,似叹息:“我想现在就回家躲进被子里蒙头大睡,也许明天醒来,一切都又回来了,也许我又半夜一两点接到你的电话,你说你想辞职创业,问我要不要参与,那时候我会告诉你‘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然后手机关机,继续做我那冒险和不切实际的梦。”
“林昊!”方协文喝道,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对方刚刚的话中他有些恼羞成怒。
但随即他似乎又想到了当初他半夜一个电话将对方喊醒说自己要创业时的情景,又想到了当初两个人在逼仄的房间里一起坐在两台淘来的不知道经过多少手的大屁股电脑面前一行一行敲代码的场景,那时候天气炎热,他们只能穿着短袖背心,房间里仅有的一台旧风扇“吱吱呀呀”的转着,为他们输送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于是方协文语气放轻:“昊子,当初我们叫你昊子,跟老鼠一样的叫法,你很生气,你又可惜自己为什么不叫林侯,那样我们就能叫你猴子,跟齐天大圣一样,我知道你一直梦想自己是齐天大圣,毕业后就能挥棒搅个天翻地覆,但后来却还是要老老实实去上班。”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有这种想法。”方协文摇了摇头,用力按压着太阳穴,低头笑了起来:“呵呵呵,真蠢,你真蠢,原来过了那么多年,你还做着大闹天宫的美梦,你还是想做那只上蹿下跳的蠢猴子!”
方协文的话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刨皮进肉直刺林昊的心脏。
他又将桌上那台笔记本转换个方向,明亮的屏幕上,公司的数据变化汇成一个表格。
“看见这段时间的营业数据了吗?公司的营业额增长已经十分平缓了,能比之前多卖五百万,我们为什么要拒绝?”
“所以公司的控制权和三分之一的员工包括我们过去的梦想和计划,一共价值五百万是吧?”林昊低着头缓缓开口,刚刚方协文的话像是一下子抽掉了他的脊梁,让他的身形佝偻了起来。
要说谁人持刀刺得最深,唯有曾经交心放歌的舍友。
或许现在,他连猴子都算不上,还是那只耗子。
方协文扶了扶眼镜,漠然的开口:“辞退补偿金我一分也不会少给的。”
至于控制权大削和所谓的梦想,虚幻的概念能转化为到手的真金白银,有何不可?
林昊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填充进肺部,让他大脑逐渐清醒,又有了一些直面现实的勇气。
他抬起头,知道这就是最后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什么劳什子梦想,不过是他们躺在宿舍床上时闲得无聊说的梦话罢了,当初还不如讨论讨论社团新进的女生腿有多长,胸有多大,与其高谈阔论倒不如去嬉笑怒骂。
“好,我明白了,从今往后,公司跟我再无干系,你也是。”
“就这样么?”
“就这样!”
林昊猛地转身,目光从那几个不敢跟他对视的老员工身上一掠而过。
当他手搭在办公室门把手的时候,背后的方协文再度开口:“不会再相逢了吗?”
透过薄薄的眼镜片,方协文眼神中交织着种种情绪,无奈、疑惑、遗憾,但却没有一丝后悔。
“我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林昊在门前回头,凝视着方协文,没有直接回答对方刚刚的问题,反问道:“如果早知道我们之间会是这样的结果,你当年是否还会拨通那个邀请我的电话?”
“昊子……你还在下属们的面前问我这个问题……”许久,方协文木然地发笑。
“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在那个百无聊赖的夜晚,我们为什么要隔着手机畅聊过去的梦想,将来的计划?直至手机关机,难道只是为了最后我们相互争吵吗?真是悲哀的谢幕,若早就知道,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相聚!”林昊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方协文低声道:“可是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的合伙散了,我是商人,你也是商人,难道为梦想坚守的你就显得伟大吗?金钱的铜臭味早已深入我们的骨髓了。”
他直视着对方,手中的笔越攥越紧。
“昊子,走吧,不要问我的心,过去的心,我已经丢失它很久了。”
他从东北的贫穷村落中一路走到魔都,站在黄浦江边的高楼上看云起云落,那颗追求梦想的心早已被染成了独夫之心。
这是从小在魔都长大的林昊所不能理解的,梦想?能换几斤铜钱?
两人对视着,林昊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有如燃烧后的余烬,只剩下一片默默的灰色。
他终于转身离开,再不回头,空气中只飘荡着他跨步出门前留下的对刚刚方协文问题的回答。
“最好不会再相逢,倘若下次再见,我们就是对手了。”
昔日那对一通电话就能辞去优渥工作去跟对方创业的朋友,此时终于走到了友情尽头。
那时他们穿着衬衣牛仔裤,眼里满是燃烧的火光,而今他们西装笔挺,但却只剩燃尽后如余灰般被吹散的情谊。
始如形影,终为参辰。
……
次日,得知消息后的黄振华站在红叶资本的办公室里默然不语。
他并没有对方协文的公司动什么手脚,除了让老妹儿同意那份并购计划。
方协文的公司是个不错的投资对象,他不仅没做什么手脚,反而在无形中帮过他,让他公司的发展要比原剧更快。
但也让这场合伙人之间的分道扬镳更快一步到来。
只不过这次即使方协文没有跟老妹儿在一起,他也坚定地走向了这条道路。
或许,他的本心注定了他依旧会这么走下去,算不得什么错误,只是让黄振华有些可惜的同时,也觉得真是精彩。
就像他当初说的那样,这也是他对方协文来的一场人性小测验。
没有出乎他的预料,方协文还是那个方协文。
……
一周后。
魔都一处高档商务酒店内,方协文春风得意的迈进宴会包厢中。
天狼兴集团的老总今天在这里请他吃饭,同桌的基本上都是天狼兴的高层,另一桌的则是天狼兴的骨干员工。
方协文一表人才,浑身老总味儿十足,一进包厢就吸引了这些女老板女员工的注意力。
其中就有一位叫肖小雨的新入职的女秘书就对其眼泛桃花,一见钟情。
方协文坐下没多久后,一旁的天狼兴老总就开始一边夸他一边敬酒,这桌敬完后,又带着他到另一桌那边让大家给他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