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负责(2 / 2)

满屋破碗烂盆,尘埃飞舞,墙角结了厚厚的蜘蛛网。左右寻不到能打发时间的东西,虞茉起身,立在窗前出神。

此番她顺走了许多金银珠宝,分量虽轻,但随意挑拣一件,能抵寻常人家两年的花销。

余下的,临别前寻了由头重赏院中下人。也不知她这一“死”,陪房嬷嬷们还能否安度晚年。

江辰既要回镇上和侍卫们碰头,也许是想杀回京中?

虞茉长叹一声,摸不准自己还需跟随多久,才能独当一面。

短短两日的相处,已能窥见未婚夫其人守礼敬人,虽说性子冷淡了些,恰好佐证他的品性,真真是慎独君子。

还生得那般俊俏。

纵虞茉活了两世,也未见过能胜过他去的。

要嫁么?

她胡思乱想着,听闻屋外传来轻盈脚步,继而门扉“叩叩”响了两下,熟悉的嗓音道:“是我。”

虞茉连忙移开门闩,烛光映照在莹润眸中,迸发出夺目光彩。她分明喜出望外,却噘了噘唇,埋怨道:“怎么这么久。”

实则赵浔仅仅离开了两刻钟。

从下水清洗到用内力烘干衣物,甚至发梢尚且滴着水,只因她方才一句“快去快回”,竟好似一颗心被落下,披着月色加快了脚程。

虽知方圆几里内皆无人烟,可虞茉终究是位弱女子,留她独自枯坐,无异于将娇妍的花儿栽种至戈壁。

生生蹉跎了。

是以赵浔并不反驳,生涩地回答:“以后会尽快回来。”

语罢,他意识到不妥,呼吸凝滞几息。

虞茉却未深想,神情因困乏流露出三分委屈。她揪下一根干草,状似随意道:“你、打算怎么睡。”

赵浔指向床尾:“我坐着歇息便是。”

“不行。”

她曾参加春游,长途硬座,夜里又冷又乏,困得云里雾里,忒折磨人。

更何况,草屋逼仄更甚,少年身高腿长,膝头难免会紧抵着木桌。一夜过去,怕是抻不直。

虞茉捻了捻指腹沾染的灰尘,惋惜道:“不该将你的披风扔掉,用来铺床多好呀。”

赵浔了然,怪道她方才不及白日里自在,原来是此刻浑身干爽洁净,难以忍受和衣躺于漂浮着灰尘的铺上。

他垂眸看一眼,自己这件外袍倒是宽大……

不想虞茉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杏眼圆睁,好似觅食的小兽,晶莹专注,闪动着希冀。

“......”赵浔不忍拂了她的兴致,却还需硬着头皮拒绝,“这般,有失体统。”

再事急从权,也不便仅着中衣与女子独处。遑论早已逃脱追兵,他也恢复了内力。

只见虞茉秀气地打了呵欠,眼中水雾朦朦,美艳不可方物。她倾身靠近,目光流连在赵浔领口,默数他究竟穿了几层。

赵浔被盯着无奈,目光扫过少女柔顺的发顶,天人交战片刻,弹指灭了油灯。

月华斜斜洒了进来。

虞茉醒了醒神,闻见衣料摩挲的动静。她不能于夜中视物,茫然眨眼,愣愣地杵在原地。

赵浔唇角勾起轻微弧度,笑意转瞬即逝。

他褪下外袍,生疏地铺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好了。”

黑暗夺去了视野,也令双耳愈发敏锐。

原就低沉动听的嗓音,此时越显磁性,仿佛贴着她耳语。

虞茉红着脸不言语,褪下绣鞋,摸索着爬上床榻,不忘空出外侧的位置,拍了拍。

“我——”

“你也睡。”她打断赵浔,“养精蓄锐,方能应对明日,不是吗。”

赵浔不应。

虞茉加重力度,将木板拍出声响。

“......”

他重重闭了闭眼,僵直着躺下,半边身子悬空,竭力留出距离。

然而,少女的清香无孔不入,甜而不腻,似是某中夏花,霸道地占据了鼻间、脑海、心头。

赵浔微微吐息,不由得感慨万千。

纵观过去十余年所遭受过的磨难,竟不及此刻难捱。

他倏然生出堪称是离经叛道的念头——若与她定有婚约的实则是自己,会否能坦然处之?

“阿浔。”少女细嫩的指尖蓦地攥紧他的臂,赵浔自愁思中抽离,见她脸色惨白,抖着嗓道,“背、背后有、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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