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何种错,他并未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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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地广人稀,屋舍建得极大,南北通透,牛棚、鸡棚一应俱全。
吴氏拉开栅栏门,朝东厨唤道:“青娘,来客人啦,今日多加两道荤菜。”
拴在树下的看家犬闻声长嚎,朝两位生人龇牙哈气。
毛色黑黄相间,体型瘦高,似狼似狗,只消一口便能咬断她胳膊。
虞茉吓得揪住赵浔衣袖,鸦羽因不安而剧烈震颤,细声道:“你打得过它吗?”
赵浔语滞,有意匡正她不该如此轻视习武之人,话至喉间,又发觉能胜过黄犬也并非荣耀。
最后默然用身形将虞茉掩住,隔绝了视线,恐惧也随之减弱。
青娘迎了出来,骤然见院中立着两位脱俗人物,原地呆住,好半晌才回过神,依婆母之言接过野味,涨红了脸不吱声。
虞茉仍未松手,余光不自觉地留意黄犬,嘴中却不耽误,客气道:“有劳青娘子。”
吴氏将客人迎进正堂,招呼她二人坐下,一刻也不肯歇,乐呵呵地去收拾客房。
赵浔屈指敲了敲桌面,淡声:“既害怕,为何要瞧个不停。”
虞茉闻声收回眼,嘴硬道:“我这是直面恐惧。”
“哦?”他煞有其事地应和,“几时能克服,好将衣袖还与我。”
“小气。”虞茉瘪瘪嘴,“待去了镇上,你有何打算。”
赵浔已领教了谎言的威力,不欲再隐瞒,一五一十道:“荷包里藏了信号烟,若无追兵痕迹,我会寻时机燃放,而后静待佳音。”
他顿了顿,难得主动探听:“你呢?想回萤州虞家,还是京城江府,或是去寻温太傅?”
虞茉摇摇头,神情略微落寞:“我再想想罢。”
赵浔不免诧异,斟酌措辞,缓声道:“你——既有婚约,何不去寻求江家庇护。”
她心中烦忧,一时未察赵浔提及“江家”时的疏离,掀了掀眼皮:“怎么,你想娶我?”
“……”
虽知虞茉问的乃是江辰,但他心跳骤然加快,不再搭腔。
话头既扯至婚约,虞茉倒也好奇,撑着脸看他:“你在京中就没有什么小青梅、白月光、心上人?话本里,凡是父母命,可都落个凄惨下场。”
赵浔不好代为作答,幸而青娘端来热气腾腾的鹿肉:“荤菜重油重辣,不知二位能否吃得惯,灶上还有清汤并两道素菜,莫要拘束。”
前世的虞茉,习惯了替双亲打下手,连忙起身布置碗筷,不忘朝西南偏房唤道:“吴阿姐,用饭啦。”
见她生得娇滴滴,十足的大小姐派头,行事却伶俐可亲,青娘渐也打开话匣子。
原来,男主人名唤陈丘,以卖牛羊为营生。因着郑员外纳妾,在镇上大摆宴席,陈丘天蒙蒙亮便驱车送肉,要待用过晚膳方能往回赶。
提及丈夫,青娘麦色的面颊微微一红,眼睛往虞茉身后扫了扫,问起:“二位是夫妻吧?”
虞茉佯作害羞:“岁初将将成的婚。”
“怪不得。”青娘子由衷艳羡,“新婚燕尔,当真是甜蜜。”
这时,吴氏备妥了客房,给赵浔盛了满满当当一大碗米饭:“年轻后生,且多吃些,才能有力气为你的美娇娘撑起一片天哇。”
赵浔瞟向虞茉,一贯冷沉的眸中罕见生出几分无助。
虞茉忍笑,自他碗中匀走些许,一面信口胡诌道:“阿姐有所不知,我夫家是做水路生意的,此番陪着夫君南下,半途竟遇见水匪。乌泱泱的,少说有三五十人。”
她作势拍拍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硬拼不过,夫君护着我下了水,被冲至离咱们村子几里外的地方,侥幸保住性命。”
吴氏听得泪意涟涟:“天可怜见。”
青娘也感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弥陀佛。”
“谁说不是呢。”虞茉应着,飞速将碗中的芥菜夹给赵浔,“含情脉脉”道,“夫君,多吃些。”
一时,吴氏从怜悯转为欣慰,直夸她二人夫妻情深。
赵浔:“......”
真相怕是某些人挑食罢。
饭毕,虞茉向青娘借了身干净衣物。她知陈家并不富裕,窗纸还漏着风,便提出以自己身上的来换。
华贵料子拿去镇上,能抵不少钱。青娘大喜,也愈发殷勤待客,将珍藏的澡豆取了两粒,赠与虞茉:“后山有一条清溪,各家各户,除去冬日里舍得烧些热水,寻常是去那处洗浴。”
“多谢青娘子。”
赵浔正在院中劈柴,架势虽生疏,力道却精准,小臂长的石斧在他手中,仿似轻若无物。
虞茉抱着衣服,目光扫过他细窄精瘦的腰身,腮畔发烫。
而赵浔早便察觉到她的出现,等了一等,不见虞茉靠近,疑惑地掀了掀眼皮:“怎么?”
她总不能说自己被美色所惑。
虞茉轻咳一声:“你,陪我去洗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