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心悦(2 / 2)

许是她目光过于炙热,赵浔嗓音微颤,艰难道:“松口……”

虞茉如梦初醒,忙不迭咽下蜜饯,丝丝甜意自味蕾蔓延至心底。

她轻咳一声,试图化解尴尬:“还有吗?”

“有。”赵浔径直将碗碟塞入她手中,胸膛剧烈起伏。

见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虞茉顿觉气闷,故意刁难道:“你喂我。”

赵浔眼神微顿,方平复的呼吸又错乱一拍。

可他同虞茉的博弈之中,似乎从未占据上风。僵持片刻,赵浔捻起一颗色泽饱满的果脯,故作镇定地递至她唇畔。

虞茉洋洋得意地咽下,只这回,恪守着距离,不曾触碰彼此。

诡异地喂了半碟,赵浔面上恢复如常。他洗净手指,替虞茉擦拭过鬓角及额前,认真思索起日后需得买几个小丫鬟来伺候她。

虞茉渐渐恢复气力,睡意全无,舍不得放走赵浔,于是从枕边翻找出话本,希冀地看向他:“你念给我听。”

“......”

某人使唤起他来,愈发得心应手了。

“快嘛快嘛。”虞茉将冰冰凉凉的帕子叠在额前,知会赵浔自己先前读至了第几回,双手交叠,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沉默半晌后,赵浔略带挫败地挑了挑眉,指骨轻屈,退让道:“一刻钟。”

她已然舒服得阖起双目,懒声答说:“一刻钟便一刻钟。”

赵浔声线清凌凌,似击玉、似落霜,此刻带着不易察觉的哑意,分外撩人。虞茉竟不曾捱过一刻钟,便噙着浅笑陷入深眠。

寅时已至,连虫鸣也停歇。

见虞茉气色缓和,他最后置换一回湿帕,掖了掖被角,悄无声息地离开。

庆言正执剑守在门外,随赵浔回了房,将信鸽传来的林氏夫妇行踪禀明,顿了顿,试探地问:“主子,您对虞姑娘未免也太上心了。”

“何出此言。”

“您贵为一国储君,从来只有旁人伺候您的份儿,何需您纡尊降贵伺候旁人。”庆言愤愤不平道,“咱们此番南下,亦带了二十余位内监,不论如何,也不该您亲自出马呀。”

赵浔默了默,不便解释内监的出现会引起虞茉猜疑,毕竟普天之下,唯独宫中才有。

他淡声:“虞姑娘于我有恩。”

庆言却不好糊弄,仍是气她差使堂堂太子殿下,斗胆问赵浔:“您可是心悦于她?”

赵浔眉梢跳了一下,目光从疑惑渐渐至了然,似是终于理清症结所在,反问:“我心悦于她?”

“......”庆言叹息,“所以属下才担忧。”

自家主子虽早慧,于情爱之事却晚熟。一贯冷情的人若是动了心,不知会是何等热烈。

倘若虞娘子亦有意,倒不失为一段佳话,可分明、分明见她并无所谓。

而赵浔也洞悉虞茉不愿入京,愈加不能因一己之私平增她的烦恼。他眸光很快黯了下去,吩咐:“事关女子名节,往后莫要再提。”

庆言忍不住提醒:“去了开阳县,您可是要和虞娘子扮作夫妻。”

赵浔:“......”

“依属下看呐,您不如将身份透露一二,还怕虞娘子不会主动攀附么。”

庆言并非仇视虞茉,相反,他是担忧自家主子不能得偿所愿。

想他入东宫当差十余年,见惯了克己复礼的太子殿下,如一樽完美神圣的木偶,看似温润平和,骨子里却天生淡漠。

可从此遇上虞娘子,印象中永远从容的殿下,偶尔会流露出愣头青般的无措。似寒玉表层的冰霜融化些许,束缚不再,恢复了少年郎的稚气。

庆言循循善诱道:“以您的身份、容貌、才华,世间女子谁人会不倾心?不如趁势收服虞娘子的心,将人带回京去,纳为良娣也好。”

殊不知,虞茉已屡屡对庆言口中“世间女子皆会倾心”的太子殿下提出退婚。

赵浔面色愈听愈沉,凉凉扫一眼庆言:“她。”

“她?”

庆言怔了两息方会意,咋舌道:“这虞娘子什么来头,她凭什么?”

赵浔眉眼一凛:“本宫说过,不可对虞姑娘不敬,事不过三。”

“属下一时嘴快。”庆言慌忙福身。

他摆摆手:“下去罢。”

房中归于寂静。

望着跳跃的烛火,赵浔轻轻叹息。装潢一致的厢房,纹路相同的明角灯,一墙之隔,可他又何尝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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