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红酥眉心的水滴形坠子轻微晃动,有光点析出,带起好听的环佩声响,她端起案几上的粉青柴窑瓷的茶盏,翘着小指旋开茶盖,拂了下茶汤,不露声色。
从站到红酥面前起,上官便知眼前一身贵气的后宫娘娘心胸远非任何一个妃嫔可比的,这样的人是最不屑使阴私下作手段的,再念及组里对红酥性子的描述,她选择开门见山,“奴家要对付梅妃,和娘娘那是一样的心思,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而且奴家相信,能与花氏阿九有故的人,自然也是能值得一交的,所以今个是不请上门。”
红酥在蒸腾的茗烟中有晦暗之色划过眼底,透过氤氲的雾气,她眼神锐利地看向上官,“即便如此,汝一青楼老鸨,有何资格跟本宫结盟?”
听闻这话,上官一拍手就笑了,“娘娘自是问的好,您若不问,一口应承,奴就该生疑了。”
她说着,伸手敛了下耳边的碎发继续道,“不知娘娘可听过黄金之勺之名?”
黄金之勺,这四字一落,红酥腾地起身,她面有诧异地望着上官,良久,将手边的茶盏放回案几上,厉声道,“继续说。”
上官悠然自得,她甚至走到红酥面前,取了干净的茶盏,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奴恰巧便是其中一员,奴敢说,这大殷就没有黄金之勺不知道的事,譬如,娘娘进宫之前……”
她最后的话没说完,但红酥已经脸色大变,她抓着衣袖滚边的指关节用力到泛白,死死盯着上官。
但上官只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水,又道,“娘娘也不必如此介怀,那些东西也不是组里随便哪个人都能看到的,知道娘娘那点事的,不出五人,在奴来找娘娘之前,有关娘娘的一切记载,自是已经全部不存。”
“这,是奴家诚意。”
红酥面色稍霁,可眨眼之间,她似想到什么,又狠厉起来,“本宫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上官来之前,自然也想到了红酥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相信她,所以她道,“娘娘,可向花氏阿九求证真假。”
红酥冷笑了声,“谁人不知,花氏阿九去年就已经和她夫君双双坠崖身亡,你让本宫求证,安的什么心!”
上官听了,也不恼,她细细看着红酥相貌,她五官其实只算是小家碧玉的清秀佳人,不及后宫任何一位妃嫔的姿色艳丽,但就这模样性子,就是受皇帝欢喜,谁又能说的清这是缘还是孽。
尔后道了句,“是生是死,娘娘你我皆心知肚明,明人前面还说暗话,可不够磊落。”
话到这,红酥心里有数,她视线在上官嘴角美人痣上转了圈,一拂衣袖,又恢复云淡风轻,“本宫需要时间考虑。”
这便是应允了一半了,但凡世间之事,能到考虑的范畴,那便离成事多半八九不离十了。
上官眨了眨眼,上挑的眉梢,有小俏皮,“那还请娘娘,先行收留奴,赏奴一口饭吃。”
一番交谈,红酥对上官性子也算多有了解,知晓她只是生了那副相貌,为人也要比宫里口蜜腹剑的好上太多,遂初次展颜道,“你这相貌的,本宫哪敢收,到时若坏了长春宫的风气,本宫还得收拾烂摊子。”
听出这话里头的玩味成分居多,上官也觉心头轻松些,要知虽然轩辕夜将任务给了她,但具体要如何做,她可是半点都没回禀,这番行为全算擅自行动,“奴家天生如此,也没得个选法,不过呆娘娘身边,自然是要换个脸面的,且奴家会点拳脚,能识毒药,娘娘日后便知,养着奴,您绝对不亏。”
红酥没有立马就对上官的说词动心,她敛了那点淡笑,拍了拍手,招来心腹的贴身宫女,吩咐道,“带她下去偏殿找个不起眼的房间。”
说完,又转头对上官道,“最好,你保证自己说的没有假话,如若不然,本宫虽没杀过人,但不介意让你做第一个。”
话里头狠厉又有杀气,上官清楚,红酥那是说到做到,她若真要杀她,她还真跑不了。
但从一殿,站到红酥面前,从头至尾,她便没半句假话,同样不怕红酥真去找人查证她,“娘娘若要杀奴家,奴家甘心情愿,毕竟……”
上官语气低了点,她头微垂,“毕竟,除了这条贱命,我又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
唏嘘又悲凉,红酥怔忡一瞬,看上官表情不似作假,她便知,多半这里头又有什么不能为人道的隐衷,要知上官这艳俗之貌,从来都没好下场。
触景生情,念及自个,她也幽幽叹了口气,看上官下去,她端起茶盏,才蓦地发觉茶凉了,而能同品之人,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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