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着这个藏书无数的书房,萧漠暗暗想到。
就在这时,八贤王田徵的声音响起。
“子柔,你来了。刚才在处理一些事务,让你枯等这么长时间,切莫见怪。”
八贤王进入书房之时毫无声息,萧漠竟是毫无发觉,愕然转身之后,却见八贤王田徵此刻静静的站在门前,正含笑打量于他,不知为何,神色间竟是疲态颇重,但身上的雍容威严之气,却是丝毫不减。
此刻八贤王已是向自己展露身份,不同与往日那般可随意相处。所以见到八贤王出现后,萧漠就要跪拜行礼,但却被八贤王伸手拦住,缓缓说道:“你难道忘了吗?我们两人乃忘年之交,私下相处时,你就把我当做田八就好,无须多礼。”
萧漠见八贤王语气真挚,于是也含笑点头,口中说道:“晚辈却是没想到,八爷您竟然是世人盛传的八贤王。”
听到萧漠的话,八贤王似笑非笑的看着萧漠,说道:“你当真是今日才知道我的身份吗?”
萧漠愕然抬头,却见八贤王继续说道:“你若不知我和皇兄的身份,那提及狄族入侵之事时,又为何那般认真,力求让我等相信并重视此事?要知道,那时你连我们的来历都不清楚,这种扰乱民心之言,以子柔的谨慎,当真会随意说出吗?”
听到八贤王的话后,萧漠不由尴尬,却没想到自己竟是在这里露出了破绽,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八贤王却不在意,引着萧漠落座后,缓缓说道:“其实我也清楚,若非我等与子柔相交,肯听子柔解释,否则狄族入侵之事,根本无人会信。这样一来,如若子柔预言不准,则是扰乱民心的大罪,如若预言成真,却又会显得大臣无用,徒增众臣嫉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这般隐晦的告于皇兄,既是为国为民,也是为了自保,无可是非。不过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在我的解释之下,群臣皆已开始对狄族之事认真对待,这些日子增兵于北方各州之事,就是群臣一同商讨出来的对策,无论狄族是否会入侵,你都不会有麻烦,如若你猜测之事成真,反而会有大功于朝廷。”
听到八贤王的话后,萧漠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如果萧漠预言狄族入侵,而朝臣却皆是不信,将来狄族当真入侵,自然显得群臣无用,被众臣嫉恨也是自然;但现在却由八贤王、丞相张谦等人提出此事,又有楚灵帝支持,群臣自是相信了,又齐力安排了防御之事,将来狄族无论是否入侵,皆不会显得群臣无用,萧漠自然也就不会得罪于他们。
见到萧漠的反应沉稳而又冷静,八贤王满意的点了点头,却问道:“现在我不明白的是,你是如何察觉我等身份的?”
萧漠解释道:“晚辈身边的一名仆从,曾偶然间见过丞相张谦大人,所以晚辈就猜测,能让丞相张谦大人如此恭敬对待的,只有当今陛下和八王爷您了。”
听到萧漠的解释,八贤王摇头失笑,说道:“原来如此。”
看着眼前这位气质雍容威严,此刻却是满脸疲态的八贤王,好奇的问道:“不知王爷您这次找晚辈前来,所谓何事?”
听到萧漠的询问,八贤王沉默了一下后,缓缓的说道:“明天我就要离开京城去北方各州巡查了,来回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却是无法见证子柔殿试夺魁了,还望子柔莫要怪我。这次找子柔前来,一来是向子柔告别,二来却是请子柔帮忙的。”
听到八贤王的话后,萧漠不由一愣,愕然问道:“北方各州布防之时,不是早已准备妥当了吗?听市井传言,至少会有十万大军调往北方各州,加上那里原有的驻军,总数至少有二十万之众,八王爷您又何必屈尊去那危险战乱之地?”
听到萧漠的疑惑,八贤王脸色的疲态却是更重,缓缓说道:“我大楚虽拥有百万大军,但这些官兵却是已有一百七十年未经战事,与当年太祖麾下的百战精兵不可同日而语。战力如何,还待验证。更何况我大楚一向重文轻武,兵士地位普遍不高,肯入伍之人皆是活不下去的灾民,又是少有操练,其战力恐怕会与世人所想像的有所差异,我不去亲自坐镇,却是无法放心。”
而八贤王似乎终于找到人来倾诉,随着讲诉的持续,一向平稳的神色间带上了些许激动,继续说道:“但对军队战力的担忧还是次要的,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仅仅十万大军所需的粮草,户部竟还需要去江南调集,京城旁的两大粮仓,本可积存六十万担粮草,但我前些日子才知,那两大粮仓内中所存的粮草,竟是只有三万担!!而按照惯例,战事之前,兵员调动,需要增发两个月的粮饷,但户部竟是只能拿出一半!!调兵之时,兵部竟然不知他们可调度多少兵员,还需要先行调查,而一调查就是半个月的时间!!我去调查卫北大营巡查之时,竟然有三分之二的兵员不在营中,其中一半兵员不知去向联系不上!!工部仓库内的诸般守城器械,竟有八成已是不能使用!!在这种情况下,我又如何能放心??!!如若战事不利,罪责全在那些整日只知吟诗作对的大臣身上!!”
听到八贤王的话,萧漠不由一愣,军兵无力他早有想到,但以楚朝之繁华富裕,竟是连粮草粮饷都准备不出,就让萧漠出乎意料了。
“有官员贪污?”
萧漠微微一愣后,想到了什么,问道。
八贤王摇了摇头,苦笑道:“这倒不是,就算有人贪污,也绝不敢贪污如此之多。广富宫、三清观都是在今年修建,前后共花费一千五百余万贯,再加上诸臣俸禄,皇室用度,每年剩下的也就不剩多少了。”
听到八贤王的解释之后,萧漠却更加愕然了,不可思议的问道:“大楚岁收结余,每年只有千万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