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该当高镇长和范主任运气,在汽车站出站口站了不到两分钟,就有一台计程车停在他们身边,司机探头询问,要不要打车。
计程车这种交通工具,整个青山省,也只有少数几个大城市有。像彦华那样的县级市,只有三轮摩托车载客,还非常稀罕。
便算在洪州,能够坐得起计程车的,又能有几个?
这司机也算有眼光的了,见范鸿宇高洁衣着光鲜,男的英俊高大,女的漂亮妩媚,紧紧挨在一起站着,一看就是恋人模样,说不定那年轻男孩便要摆阔,讨好女朋友呢?
司机果然没有看错,范鸿宇拉着高洁,就上了计程车。
“去梅山酒店。”
范鸿宇一上车,就吩咐道。
司机一听,果然是阔佬。
梅山酒店是当时洪州市最高档的酒店,前两年刚刚落成,甚至比省委招待所以及老牌子的“八一大酒店”还要豪华,各种先富起来的生意人和政府干部,趋之若鹜,被称为洪州的“销金窟”。普通干部市民,等闲可消费不起。
当然,任何事物,均会有其局限性,此时的梅山酒店,在范鸿宇眼里,也只寻常。十八元一晚的房价,更让范鸿宇这个“未来人”感觉便宜得离谱。
但细论起来,十八元在当时,乃是两瓶茅台酒的价格,并且是货真价实的茅台酒。按照可比价格,梅山酒店的房价,贵得离谱。后世的洪州,再也没有一家酒店,能开出这样的房间价格。只有在首都,明珠,南方那种超级大都市的超豪华酒店,才不算奇怪。
八七年的洪州城,远远谈不上如何的繁华热闹,坐在车里往外看,也算是灯火辉煌,却是“万家灯火”,并没有后世随处可见,闪烁着妖冶光芒的霓虹灯。整座城市,显得活力不足。唯一的好处是绝对不用担心堵车!
有车,才能堵!
范鸿宇打量着阔别多年的洪州城,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又逐渐清晰起来。时光倒流之后,这是他第二次来洪州。第一次是给邱明山送稿子,那一回,范鸿宇全副身心都花在稿子之上,紧张地进行着“偷梁换柱”的诸般工作,哪有半分心思来怀旧?这一回的心情,自然大为不同。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走,邱明山范卫国各自官升一级,各种关系网也开始逐渐建立,身边就坐着一位大有来头的美女领导,貌似和自己的关系,越来越好,范主任没有理由不心情舒畅。
“姐,洪州还是活力不足啊。”
范鸿宇一边怀旧,一边感慨。
高洁随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范鸿宇说道:“就是一种感觉。洪州作为省会,大河流域中部最重要的枢纽城市之一,目前并未发挥出最大的功效,尤其在带动区域性经济发展方面,特大城市的功能远远没有展现出来。市里的主要领导,思想观念上,还有待进一步解放。”
高洁便戏谑地说道:“哟,范主任这是想做省委领导了?要不,咱跟荣书记商量商量,请你到洪州来当市长,好好发展一下?”
范鸿宇脸皮甚厚,也不在意高洁的调侃,反倒牛皮哄哄地说道:“姐,你还别说,如果让我来当洪州市长,洪州的发展,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高洁禁不住仔细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范主任,志向远大是好的,但也要脚踏实地。洪州的领导,也许不是你想象中那么无能的。凡事都有个发展的过程。”
范鸿宇连连点头,说道:“对对,领导的批评很有道理。其实我想说的是,这洪州市长,有朝一日,最好是高洁同志来做,鄙人也跟着沾光,在洪州城里横着走,看谁不顺眼,我就上去训他一顿。咱有市长做靠山,怕谁啊?”
高洁尚未答话,计程车司机便笑着说道:“哎,这位同志,你还别说,洪州的市长,还真是姓高。”
范鸿宇顿时便十分惊讶,眼望高洁,嬉笑道:“你看你看,镇长大人,我说准了。终有一天,洪州市长还得姓高。”
高洁笑道:“承你吉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说不定我真会给你发个牌子,上书‘高市长心腹小校一名’,有来有去!”
范鸿宇大笑起来。
今后的洪州市长,是不是姓高,范鸿宇不敢说,但彦华市长,十有**会有姓高的时候。
说说笑笑的,梅山酒店霓虹灯闪烁不已的巨大招牌,已经远远在望。梅山酒店高达十层,比周边的建筑物高了一大截,显得特别的巍峨壮观,气势凌人。
司机将计程车径直开进了酒店大理石铺就的门厅,却是没有门童上前来给客人开车门。那时节的大酒店,就服务而言,还是比较落后的。
服务人员与客人的身份,也比较平等。
范鸿宇付了车资,很殷勤地给高洁拉开了酒店的玻璃门,位置摆得十分端正。高洁微微一笑,昂首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