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雨是住腻了,范鸿宇却还见得不多,颇为兴致勃勃。
首都城里这样的四合院成千上万,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却实实在在影响着这个巨大国家的方方面面。
“妈!”
李春雨引着范鸿宇来到客厅,推门进去,吆喝了一嗓子。
范鸿宇吃了一惊。
今天好像不是星期天来着,难道熊艳玲亲自在家里等他?原以为先在李春雨这里待一阵,等熊艳玲下班后才“觐见”的。
客厅沙发里,端坐着一位风姿绰约的中年女子,并没有像一般的机关干部那样,穿着“中性”的服装,留着“中性”的发型,一板一眼的,而是穿着淡黄色羊绒套裙,乌黑的头发烫着小波浪,显得非常的“洋气”,洋气之中透出雍容大度的气质,正是范鸿宇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熊艳玲。
“小范来了?欢迎欢迎……”
熊艳玲缓缓起身,微笑着说道。
范鸿宇疾步上前,朝熊艳玲微微鞠躬,恭声说道:“熊阿姨好!”
“好好!”
熊艳玲朝范鸿宇伸出了手。
从李春雨的年龄来推断,熊艳玲也该年近五旬了,不过单看面相,最多也就四十不到。这中间,除了丽质天生,保养得宜,也和她华贵的气度有关。
“来,小范,请坐!”
熊艳玲温和地说道。
“是,谢谢熊阿姨。”
范鸿宇又微微鞠躬,坦然就坐,双手抚膝,腰挺背直,坐姿端正无比。在熊艳玲面前,范鸿宇恪守着官场的所有礼节,十分恭谨,可不能真像李春雨说的,当成“咱妈”来对待。
熊艳玲就笑了,说道:“小范,别拘谨。你和春雨是好朋友,到了这里,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不用太拘礼。”
“是啊,鸿宇,你要是太拘束,搞得我心里都不对劲。”
李春雨笑呵呵的在一旁“插科打诨”。平日在家,他见了老妈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因为范鸿宇的关系,倒是可以“堂堂正正”一回了,说起来,他还沾了范二的光。
范鸿宇忙即说道:“熊阿姨是长辈,岂敢放肆!”
熊艳玲微笑颔首,眼里闪过一抹赞许之意。对范鸿宇的恭谨守礼,显然很是满意。在传闻之中,这位范书记,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小小年纪,做下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原以为会是飞扬跳脱的性子,不料一言一行,颇合规矩。
熊艳玲本身就是世家千金,打小家教甚严。“强强联合”,嫁入老李家之后,更是豪门大族。加之她又在中办这样最重量级的单位上班,尤其看重规矩。对于守规矩的年轻人,颇有好感。
“来,喝水……工作顺利吧?”
熊艳玲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问道。
“谢谢熊阿姨关心,工作还算顺利。我现在,又回枫林镇去了。”
熊艳玲微微点头,说道:“彦华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你立场坚定,坚持原则,绝不迁就。这就很好。年轻人,能够这样坚持,很难得。以前春雨的爷爷在世之时,常常教导我们说,只要是正确的东西,就一定要坚持,千万不能做墙头草。不然,终有一天,会自食苦果。”
“就是,两面派谁会看得上眼啊?”
李春雨又在一边插话,满脸傲气。
这一点,李春雨确实可以自豪,他是真正的爱憎分明。谁是他的朋友,他就向着谁,绝不朝三暮四。他要是看你不顺眼,你就跪在他面前,他也正眼都懒得看你一眼。
范鸿宇却没有立即附和,略一沉吟,说道:“熊阿姨,墙头草肯定是不能做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改革开放的大势不能逆转。这是基本的大政方针,无论发生怎样的风波,改革开放这条路都必须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我想这一点,肯定会形成共识的。”
根据他脑海里的记忆,后来的局势发展,就是如此。他觉得有必要很隐晦地提个醒。
熊艳玲双眼微微一眯缝,随即微笑点头,说道:“这是肯定的。小范,你现在基层经验已经比较丰富了,有没有想过到中央机关来工作一段时间?”
望向范鸿宇的眼神,暗含鼓励之意。
李春雨顿时显得相当兴奋。
范二要是来首都工作,那可就好玩了。凭着范鸿宇那脑子,那手段,加上他们这几个哥们的家世人脉,这四九城里,还没什么是他们玩不转的。
范鸿宇暗暗苦笑一声,恭恭敬敬地答道:“谢谢熊阿姨关心,我个人是很想到中央机关来工作,开阔眼界,增长见识……不过,尤省长想安排我先去省委党校学习一段时间,工作关系暂时挂靠在省政府办公厅秘书一处。”
“这样啊?哈哈,尤利民同志这可是先下手为强了……”
熊艳玲一愣,笑着说道,略略有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