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鸿宇立即答道:“我们有抵押。我们闲置的国有资源不少,都可以作为抵押物。但这不是重点。在商言利,只要我们开出的条件足够优惠,一定会有投资者感兴趣的。彦华的经验,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尤利民再次沉吟起来。
无疑,尤利民“消化”了范鸿宇的观念,但这种方式实在过于超前,尤利民能够消化,但并不表示就一定能够真的照此施行。
比如联产承包责任制,事实证明有着极强的生命力,是解放广大农村生产力的重要方法,已经在全国实施。但倒回去十几年,却需要由十几位农民冒着巨大的风险,按血手印来暗暗进行尝试。
“小范,你应该明白,这回修路,不是一个纯粹的经济问题。”
沉吟片刻,尤利民缓缓说道,神情相当严肃。
“我明白。但是省长,请恕我直言,总的方针路线,是不会变的。老人家的决心绝不会动摇。”
范鸿宇也缓缓说道,神色一样变得非常严肃。
这一点,在另一个世界,已经被事实所证明了。
但在这个世界,最高首长某个震动全国的大动作,却还不曾做出来。博弈还没有发展到这个程度。目前举国上下,都在进行“反某种演变”的宣传,舆论一面倒。姓什么的辩论,异常激烈。
在这样敏感的时刻,绝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范鸿宇这样“立场坚定”的。
前知五百年容易,熟读史书即可;后知五百年,何其难也!
尤利民的瞳孔,蓦地收缩,眼里精光迸射。
范鸿宇这话,等于是在对今后最高层面的路线走向下“最终结论”――不会变!
问题是,范鸿宇这话,有多少可信度。
区区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子,参加工作经验不足三年,凭什么敢做这样“逆天”的预测?尤其重要的是,如果依照他这个预测去制定应对方略,无疑就是一场“赌博”,政治豪赌!
“何以见得?”
尤利民问道,声音十分低沉,注视着范鸿宇,目光炯炯。
范鸿宇想了想,缓缓说道:“省长,这是基于对伟大人物性格特征的分析。您熟知历史,古今中外,无论那个伟人,性格基本都是如此。总的路线方针一旦定下来,是绝不会改变的。前些年,老人家的处境那么艰难,也从未动摇过他最基本的信念,只要一有机会,立即便贯彻落实。也正因为如此,才在最危急的关头,避免了国民经济的彻底崩溃。您觉得,他现在还会改变这个路线方针吗?”
尤利民的瞳孔再一次收缩。
他是真的震惊了。
如果说范鸿宇在经济建设上的超前眼光和观点,还只是让他讶异,让他欣赏,这一番话却实实在在给尤利民造成了巨大的震动。
说得对啊!
仔细想想,老人家就是这么个性格。或者说,每一个站在最巅峰的伟大人物,几乎都是这种性格。一些最基本的底线,绝不会被突破。
“富民强国。老人家为这个理念奋斗了一辈子!”
范鸿宇又加重了一句。
年轻时都不曾动摇过,岂能在耄耋之年来改变一生执着的信念?
“但是你也应该知道,现在有两种不同的观念。”
尤利民很隐晦地说道。
实在这个话题过于敏感,纵算身处密室,只有他和范鸿宇两两相对,尤利民也异常谨慎。身为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这几乎已经成为某种本能。
范鸿宇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但这种分歧,是无法调和也无法妥协的。意见不能统一,那就只能见真章。”
“见真章?未必有必胜的把握!”
尤利民沉声说道,双眉紧蹙。
现在理念分歧的双方,力量对比并没有明显的强弱区别,真要展开博弈,胜负殊难预料。
“有的。”
范鸿宇很笃定地说道。
尤利民紧紧盯住他。
“省长,读五代史,有一句话让我记忆深刻――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