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县委书记,还是分管副书记,组织部长或者政法委书记,这些在干部任免上有话语权的领导,都不是“孤立存在”的。都有自己的亲朋戚友需要关照。现在是市场经济,赚钱为第一要务。
想要做个工程或者搞个批文什么的,可以啊。
县长给你批了。
我这边有个干部,麻烦你安排一下吧。
按照严格的程序来说,葛大壮要怎样处理,谢厚明可以不必找范鸿宇商量,更无须向他“求情”。谢厚明自己基本上有决定权。
之所以给范鸿宇这么大的“脸面”,自然还是看在省府一秘的大牌子上。
新任代县长,可没有偌大的威风。
不管怎么说,这个事,范鸿宇是直接“当事人”之一,真要是对范鸿宇的态度不管不顾,只怕也有些不大方便。范鸿宇倘若去省长那里告个状,这事就比较麻烦了。
范鸿宇想了想,说道:“谢主任,葛大壮是你的老部下,你对他应该很了解吧?”
谢厚明笑着说道:“很了解是谈不上。他是年轻人,我在县局当局长的时候,他就是个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小伙子……呵呵,范县长,不瞒你说,我爱人老家也是十原的,和葛大壮的外婆家是同一个村。葛大壮的妈妈和我爱人,还有那么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呵呵,农村的情况,不知道范县长了解不了解,一个村的人,多多少少都能扯上点亲戚关系的,也没人把这种亲戚关系太当回事。不过,葛大壮的妈妈逢年过节回娘家走亲戚,倒是和我爱人聊过几回,他家里的情况多少了解一些。哎呀,说起来呢,这个葛大壮小时候也是很苦的,家里穷啊,负担重。葛大壮自己还算争气,后来当了兵,在部队表现不错,提了干,转业回地方工作之后,家里的情况才算是有所好转。葛大壮对父母还是很孝顺的,不容易啊……”
嗯,葛大壮还是个孝子!
谢厚明当着范鸿宇的面,直承自己爱人和葛大壮家里有些亲戚关系,也不知是他性格直爽,还是有意为之――我今天就是来为“亲戚”求情的,范县长,你看着办吧!
见范鸿宇不吭声,谢厚明又接着说道:“范县长,葛大壮这个人,是个粗坯,不会讲话。我昨天去县局禁闭室找他了解情况,哎呀,哭啊……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后悔啊。”
范鸿宇淡然问道:“他后悔?”
“是啊是啊,怎么能不后悔呢?都怪他自己没有教育好葛二壮。葛二壮比他小了十来岁,大小家里就比较娇惯,葛大壮不知批评教育过他多少回,打也打过,骂也骂过,还亲手把他送了一年劳教。谁知这人本质坏了,很难教育好。范县长,葛大壮是真的后悔,哭得很厉害……那么大一个男子汉,哭成那个样子,我心里也有点不好受。范县长,我党的政策呢,就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葛大壮是有很多缺点,但也不少没有任何优点,他以前在县局工作的时候,还是很努力的,不怕苦不怕累,同志们对他的印象都不错。要不是这样,李文翰同志也不会派他去十原所当所长。范县长,现在农场和十原那边的情况都比较复杂啊,农场职工的情绪不稳定,十原群众的情绪也不稳定……”
说着,谢厚明又瞥了范鸿宇一眼。
你在农场大搞“怀柔”政策,连杜双鱼那样的人都用来做秘书,十原这边,就不该也“怀柔”一下?你不但是朝阳农场的党委书记,也是云湖县的县长。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不能厚此薄彼。不然,县里的同志要有意见了。
严格来说,你那农场党委书记就是个兼职,本职还是云湖县长。
孰重孰轻,请范县长自己掂量清楚。
范鸿宇沉吟道:“谢主任,农场的情况和十原的情况,也有所区别。我个人的意见,十原的流氓团伙,必须要打掉。这一点不能含糊。以葛二壮为首的流氓团伙,横行霸道,不但农场的职工很有意见,十原的群众意见更大。打掉这个团伙,很有必要。”
“范县长,我完全赞同你的意见,对于流氓恶势力,必须坚决打击,绝不手软。葛二壮这批流氓混子,不能放过。该抓的抓,该判的判,如果犯了死罪,该枪毙就枪毙,这没什么好说的,依法办事嘛。这几天,我开个会,把这个事情落实下去。”
谢厚明不由笑了,范鸿宇果然是个聪明人。
和聪明人打交道,总是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