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鸿宇一声不吭,拔腿就走。
雷鸣立即紧紧跟上。
严小军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跟上去。
雷鸣一只手藏到身后,朝他轻轻摇了一下。
严小军这可是当面向范县长打小报告,可以想见,他肯定和周子其或者镇长吕敏峰不对路,搞不好两个他都看不惯。这可不仅仅需要勇气,还得有理由。尽管刚才似乎没人看到,但这个很不保险,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让周子其吕敏峰知道是严小军打的小报告,严小军基本可以不用在芦花镇“混”了,周子其非得整趴他不可。
不过雷鸣对此番“干部团”的组成人员也有所了解,据说只有几个是主动报名的,其余大都是不被本单位领导待见的家伙,趁这个机会踢到“干部团”去,“赋闲”两个月,顺带把原先的工作换给其他人负责,等从“干部团”回来之后,再另行安排吧。
严小军估计也是属于此类情形。
因为昨天大雨,范鸿宇让陪同香港专家考察的沿湖区镇干部各自归建,准备防汛抗洪。
当然,如果严小军真不被周子其待见,他纵算回到镇里,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关键是范鸿宇必须表明一切以防汛抗洪工作为主的态度。
见雷鸣摇手,严小军猛醒,忙不迭地钻回自己办公室,轻轻合上房门。真要是跟着范县长一起去“鸿鱼宾馆”抓周子其和吕敏峰等人的“现行”,就算范县长以后“论功行赏”,想要重用他,也摆脱不了“阴险小人”的标签。
官场上,就没几个正人君子,“阴险小人”是常态,不过都只能躲在台下幕后,不能摆到台面上来。台面上还得是“伟光正”的。
尼桑车又静悄悄的驶出了镇政府大院,直奔湖滨而去。
吴辉知道芦花镇渔家乐聚集区的位置。他在县委小车班工作的时间也不算太短,以前陪着其他县领导到芦花镇渔家乐来钓鱼娱乐过。鸿鱼宾馆的具体位置不清楚,但那不要紧,就这么几条街,随便找也找到了,镇委书记和镇长能在上班时间到那里去打牌,总也不会是太不显眼的小宾馆。
事实证明吴辉的推理完全正确,很快,鸿鱼宾馆的招牌就映入了眼帘。
尼桑车直驶过去。
见有客人上门,鸿鱼宾馆的老板六子急忙迎上前来。
“你好,老板……”
见范鸿宇如此年轻,又坐着这样的好车,六子就判断范鸿宇可能是县里来的大老板,语气和态度都很客气。
“老板,我们是县里来的干部,是周书记和吕镇长的朋友,有事想要找周书记他们商量,他们在哪间房?请你带我们上去吧。”
雷鸣微笑着用云湖方言说道。
一听是县里来的干部,六子不疑有他,一迭声地答应了,领着范鸿宇等人向楼上走去。
知道周书记和吕镇长在他这里打牌,肯定是朋友了。
六子是这么想的。
只可惜他虽然是陈霞的表弟,又接待过陆玖很多回,却对车牌号码没什么认知,换一个对体制比较了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尼桑车是县长的座驾。
刚刚来到三楼,就听到哗啦啦搓麻将的声音。
范鸿宇的脸色沉了下去。
六子走在前边,没注意,径直去到一间客房之前,敲了敲门,高声说道:“周书记,有朋友找你。县里来的……”
房门是虚掩的,没锁。
可见周子其的极度自信。
“好,进来吧!”
随即,房里响起了周子其大咧咧的声音,漫不在乎。
搓麻将的哗啦声,就没有停下来。
“几位领导,请!”
六子推开门,很客气地相邀。
范鸿宇缓步走到门口,就这么站在那里。
屋子里烟雾弥漫,一张麻将桌摆在阳台边上,四个人围桌而坐,还有一个人坐在旁边观战,四男一女。芦花镇党委书记周子其和镇长吕敏峰赫然在座,打对家。
麻将牌已经码好,坐在阳台处,正对房门的是吕敏峰,手里拿着骰子,正准备往下丢,猛地看见范鸿宇站在门口,顿时就愣住了,拿骰子的手僵在那里,张大了嘴,回不过神来。
“范县长……”
随即,屋子里响起一阵惊呼,紧接着就是稀里哗啦一片乱响,大伙忙不迭地往起站,有人一不小心,带倒了椅子。
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