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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第一次西征(二)
八月,丁未,立皇后何氏。后,故散骑侍郎庐江何淮之女也,礼如咸康而不贺。魏平原公操乱治残民,劣迹累累,郡县泣血上表。魏主闵大怒,即召至邺,于众鞭挞五十,严令戒饬,方放回治所。操心中更忿,暗与左右筹划。
---引言摘述
“钱掌柜,”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正在眺望曾华主将旗的钱富贵连忙转过头来,“哦,原来是范掌柜。”
“在看什么呢?”范掌柜笑眯眯地问道。他把手笼在袖子里,摆在一点凸形都没有的肚子,不胖不瘦的脸形、瘦弱而高挑的身板加上一身干净得体的素衫长袍,显得非常的斯文得体。
但是深知范掌柜底细的钱富贵却丝毫不敢怠慢,立即拱手道:“我在看北府军的威武军容,还远远地瞻望大将军的风采。”
听到这里,范掌柜的笑意更浓了:“大将军的风采真是举世无双,当日我曾有幸在宴会上向大将军敬酒,真是有如和风暖日,直温人心。想不到啊,想不到大将军绝世英雄,纵横万里,指点江山,对人却是如此的和蔼近人。”
听完范掌柜的话,还有那看上去非常诚恳的笑容,钱富贵心里更加犯嘀咕了。范文是个很有背景的人,据说跟众多的北府文官武将都有往来。他总是用这种平和淡然的语气委婉地说着一些事情,而从这些事情和话语中旁人很容易地感觉到范文那种神秘莫测的背景,而正是靠着这种“无意中”营造出来的背景,范文成了北府西域商人圈中的一霸。
闲谈一会,范文又说道:“钱掌柜,军中粮台官又给我下了一批约书,这次军中需要一千斤茶叶。”说到这里,范文眯着眼睛笑眯眯地望向钱富贵。
钱富贵心里不由腾起万丈怒火,这个范文太过分了。他已经从自己这里买走了两千斤茶叶,五百袋面粉,价钱却是极低,只是在进价上加了不到两成,比卖给军中的价格更低了四成,刚好保住了自己的运输、人工费用。何况这茶叶到了西域后更是天价了,而那些由各厂用风力、水力磨机磨出来的面粉因为运输方便成为行军中极好的供给品。
但是愤怒归愤怒,钱富贵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脸上依然还是那种非常恭敬的态度。顿了一会,钱富贵还是那么平和地说道:“范掌柜,我这里只有五百斤茶叶了,其余都已经被各粮台官落书定好了,实在抱歉。”
范文掠过一丝不快,但是很快就消失在更亲切的笑意中:“五百斤,也好,也好,总比没有要好。”
说到这里,范文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多谢钱掌柜的支持,我会立即把货款结算,还是按照老规矩,到汇丰钱庄随军庄号里出具划帐。”
“多谢范掌柜的慷慨。”钱富贵脸色还是如常,拱手淡淡地答道。
“钱掌柜也真是不容易呀,一个蒲犁(今新疆叶城)商人孤身在北府能经营成这个样子,真是不容易,不简单。”范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钱富贵,然后转身走开了。说实话,范文很佩服钱富贵的才华。在铁门关惨案传到长安,正在北府上下一片愤慨的时候,钱富贵却悄悄地下约书,利用北府这种独特的“晋代合同”将梁、雍、秦州的团茶和咸阳、陈仓、略阳、天水、金城、姑臧等城粮厂的面粉订购了一大批。当然还有一大批丝绸、瓷器、纸张这些西边极受欢迎的货品,只是这些货品的交货时间都定在一年之后。
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钱富贵的这些行动,而钱富贵为了完成这些约书,不但将数年积攒下来的家产全部变卖抵押,然后还在同行中拆借了一笔巨大的款目,这才完成这些约书的预定金。
但是当南郑商社、长安商社等这些大商社和商队将这些团茶、面粉订购一空,而丝绸、瓷器、纸张这些东西将来五年的产量也被这些商社、商队全部预定,北府商界这才一片哗然。要知道,这些大商社和商队的大股东就是曾华、教会共金会、军士共金会等“实力派”,自然而然消息灵通。而钱富贵却是在靠本身的商业嗅觉而做出了这一极为胆大的举动,让人不得不佩服他是一个商业天才,也是一个极有魄力的人。
钱富贵站在那里,看着得意洋洋的范文在自己眼前消失。他紧闭的牙齿都要把嘴唇咬破了,他的心里就像是被一根冰锥刺了进来,然后还狠狠地搅动了一下。
钱富贵原名叫阿仆厄,疏勒话的意思是恶徒之子。他的母亲是蒲犁国的一位公主,按理说钱富贵应该是一位王孙贵族。但是很不幸,他的父亲是西夜(葱岭地区的羌人部族之一)羌人,是一个被西域诸国王室官府认为的马贼和下等人。钱富贵的母亲在一次去佛城伽舍多第进香的途中突遭马贼袭击,而美丽的蒲犁公主也成了马贼头子的压寨夫人。
蒲犁公主不但怀上了马贼头子的孩子,也爱上了这个外表凶悍狡诈,内心却温柔体贴的马贼头子。很快他们的孩子出世了,马贼头子也已经金盆洗手,一家三口快乐地生活在乌柁国一个小山村里。但是这个时候蒲犁国和疏勒国剿匪联军却找上门来了,马贼头子和他那百余羌族兄弟惨死在血泊中。
蒲犁公主回家了,还有那个她以死威胁才保下来的钱富贵,不过他已经被他的外祖父叫做阿仆厄。阿仆厄在母亲的悉心照料下茁壮成长,也开始表现出他那惊人的天赋。十岁,他精通了天山南路流行的疏勒语、于阗语和扜弥语,十五岁的时候精通北路的龟兹语、焉耆语和西域通行商务语言-粟特语、犍陀罗语和大夏语,也能书写大部分西域国家的官方文字婆罗谜文和佉卢文。他不但精于算计理财,也在信仰佛教的母亲熏陶下,深明佛经。但是在他十九岁那年,阿仆厄的母亲去世,失去照顾的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于是阿仆厄找了机会逃到了楼兰,很快就加入到和自己父亲差不多模样的一群人中,那是一支北府青海将军麾下的羌骑兵。
阿仆厄跟着这支“完成拉练任务”的羌骑兵回到了青海,然后在那位叫戈长元的营统领推荐具保下碾转地到了秦州。在那里他得到了几名羌人将领的资助,开了一家商社。不到五年,阿仆厄把商社开到了长安,也改了个名字叫钱富贵。
钱富贵明白自己的身份,他虽然有一半的羌人血统,但是另一半却是西域蒲犁人的。自从北府几乎将数十万羯胡杀光后,西域来的人都提心吊胆,因为他们和羯胡相似的地方太多了,很容易就被误认。所以虽然他们能够在北府正常做生意,但是无形中的压力太大了。而且钱富贵还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这两个加在一起,使得富甲一方的钱富贵不得不小心翼翼。
一群北府军士走了过来,他们骑在马上,身上只穿着紧衣窄裤,挎了一把长刀。而铠甲、盾牌等兵器装备都放在马鞍后面。他们以屯为单位,赶着自己的牛羊,神情非常轻松地沿着祁连山脚下的草地向西赶路。
这个时候,如果你不看他们马鞍后面的兵器装备,你还以为这是一群迁徙的牧民。当年大月、匈奴、羌、鲜卑,甚至于北府军要去攻打的乌孙也是这样向西迁徙的,走的路线也大致差不多。现在北府军也学足了他们的模样,这样的话对后勤压力就小多了,凉州各郡沿途囤积的粮食能够让这十五万北府军打打牙祭,换换口味。